“好嘞,那您坐好!”
师傅重新发动车子,起初还跟常安聊天,这大概是跑出租的惯毛病。
“姑娘您是过来旅游的吧?一个人呐?”
“诶这会儿北京可没什么好看,天太冷,天气预报说明天可能还要下雪,您得十月份来…”
“不过现在春节还没过,城里比往常空,不然这会儿路上早堵上了哟…”
师傅也不知道操着哪里的口音,反正喋喋不休,不过慢慢大概也意识到常安没有要搭腔的意思,也就自觉不吱声了。
大半个钟头后车子上了长安街,果然是时间来得好,街上车流比前几次来的时候看着少。
车子一路开过去,路灯都已经亮了,驱逐了黑暗之余还给这个冬日的街道抹了一曾橘黄色的暖意。
常安看着从车窗外晃过去的景致,每一个都很熟悉。
她回忆自己几次来这,从几岁到现在28岁,跟不同的人一起过来,似乎每次心情和处境都不一样,有年少懵懂的,有甜蜜的,有伤心痛苦的,然而这次又多了一份释然。
难过还是难过的,尽管她对孙正道没什么感情,可是血缘可能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无形中连接着彼此,所以即使两人没有真正相认过,常安还是不得不承认在听到他去世消息的那一刻,自己心里痛得很,就像是身上又被割断了一样东西。
至于陈灏东,她愿意相信自己曾真的爱过他,很笃定的那种,从十几岁到二十几岁,几乎覆盖了她的青春期,可是也愿意相信自己现在已经把他彻底放下了,因为心窝里都被另一个男人沾满,但是多少有遗憾,即使夫妻做不成,兄妹也挺好,想到这常安不觉笑了笑,她觉得自己可能有点贪心。
这时开车的师傅问:“前面长安街就到头了,原路返回还是再换个地方转转?”
常安看了眼窗外,“原路返回吧。”
到宾馆差不多七点左右,她也不饿,就没吃东西。
回到房间洗了澡,把头发吹干,这么活动一下倒觉得肚子饿了,想想外面太冷,房间里暖洋洋的,常安不想再出去。
摆茶杯的小桌上堆了客房提供的零食,常安扒拉了一下,有桶装泡面,巧克力和薯片,她把泡面拿起来,在灯光下找到生产日期,还好还好,还有半个月才过期。
常安烧了一壶水,把泡面泡上,坐到床头给护工拨了一通视频电话,先问了下小芝这两天的情况,好在一切都正常,不过小家伙倒娇气上了,拽着手机在那头哭腔兮兮地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常安笑了笑,抬头刚好对着床前的窗户。
窗户上一颗颗黏上来白色的东西。
下雪了?
她握着手机靠近。
“小芝,北京下雪了呢……”
……
常安那晚睡得还不错,一来主要是缺觉太严重了,疲惫到极限就算再多心事也能睡着了,二来换了个房间,空调力度杠杠的,半夜再不会被无辜冻醒。
不过隔天醒得有点早,主要是被走廊上的动静吵醒的,这里住了很多来旅游的客人,好像还有旅游团,跟团肯定得早起,房间隔音又差,几乎不得安宁。
几波吵过去之后常安就彻底睡不着了,摸过手机看了眼,才六点不到,她打开购票软件想看看能不能买到回程票,不过也只是碰碰运气。
果然,她运气总不好,当天机票和高铁都已经售空了,不过绿皮特快倒还有位置。
算算时间,从北京坐这种T字开头的火车回云凌起码得八九个小时,还不算路上可能要让动车和高铁的时间。
常安叹口气,起来洗漱穿衣服,打算去火车站售票点看看能不能买到其他票。
临出门前她又看了眼时间,六点零八分,开了门,垂下去的视线中出现一双腿,确切说是有人背靠墙正坐在房间门边的地上。
常安吓了一跳。
地上的人听到开门动静也随之侧身,常安与他的视线对上,抬手捂住嘴才压住要从喉咙里冲出来的惊叫。
陈灏东见常安开门了,想起身,可大概是坐那太久了,腿发麻,常安见他用手肘在墙上顶了下才勉强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