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芝叽叽歪歪对着骨灰盒上的照片说了一通,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过小丫头报喜不报忧的,跟丁守权说的都是值得开心的事,讲到激动处她还手舞足蹈,一直咯咯笑个不停。
常安在旁边看着不免心酸,往旁边站了点,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一根烟的功夫,小丫头总算碎碎念完了。
常安把烟头踩进土里。
“妈妈,你有什么话要跟我爸爸说吗?”
她拍了下小丫头的头,“话都被你抢光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小芝嘿嘿笑了下。
常安重新走到格子前面,那根烟早就已经烧完了,飘了一地烟灰吹得到处都是。
“权哥…”
常安双手插兜里,难得来一趟,觉得总归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被堵住了。
常安在风里站了一会儿。
算了……
“去年本来想给你立个牌位,但事情太多一直没上心,不好意思,你再在这边住阵子,等小芝出院了我给你买块墓地搬过去。”想了想,她又说,“不过我也不知道你想住哪儿,是继续留在云凌还是回焦淳,要不你给我托个梦吧,告诉我到底想搬哪去。”
……
两人下山已经挺晚了,辛亏常安提前包了一辆车。
司机是位靠五十岁的大叔,耐心不错,在墓园门口等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说什么。
常安把小芝抱到车上,小家伙都快冻僵了。
“哎哟姑娘你大过年的带这么小一孩子来这上坟啊,真是遭罪!”
大叔看了眼小芝冻僵的面孔,很体贴地立即把车内空调开了起来。
常安道了声谢谢。
小芝哈着气,自己搓了下小手。
“我来看我爸爸啊,我爸爸住在这里。”
“……”
大叔见鬼似地回头看了下小芝,常安讪讪笑了下,“抱歉哈,让你等这么久。”
大叔也挺健谈的,一路回去跟常安扯东扯西,一个多小时倒也不难熬。
到市区差不多五点多,大叔一直把他们送到医院门口。
常安想着出来都出来了,又是过年,所以又破了一次戒,带小芝到对面商场吃饭。
虽然刀口已经愈合了,手术也已经完成了一个多月,但仍需要忌口。
转了一圈下来,两人挑了个吃上海菜的餐厅,吃完时间还早,又带小芝去楼下童装那层逛了逛。
之前已经给她买过一身新衣服,想着难得带她出来逛街,又给她添置了两身,一件加厚羽绒服,一件大衣。
试大衣的时候专柜店员一个劲夸小芝漂亮,又给常安推荐搭配在大衣里面的连衣裙。
浅灰色,缀了粉色小花的刺绣,羊绒置地,看着确实不错。
常安便给小芝试了试,穿好后把她带到镜子前面,镜子里的小姑娘像是变了一个人。
丁守权渔村出生,成天风吹日晒的,皮肤黑黝黝倒也看不出哪里好看,但五官生得不错。
常安也见过小芝的母亲,尽管那时候她母亲已经被毒。瘾折腾得不成模样,但看得出皮肤底子应该不错,眼睛也漂亮,而小芝应该就是集合了两人的优点,生了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小嘴,皮肤白白嫩嫩的。
以前是总穿着不成样的旧衣服,好些还都是别人淘汰下来不合身的男童装,这会儿一打扮起来,啧啧……
常安蹲下去,捞了捞她有些蓬乱的齐耳短发,与她贴面共同看着镜子里头。
“小美女,很漂亮啊!”
小芝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手指却仍旧不舍地揪着裙子上的小绒花。
要知道她已经好多年没有穿过新裙子了,更何况还是这么漂亮的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