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勀双手捧住脸,狠狠搓了一把。
以前觉得这女人铁石心肠,现在觉得不光如此,简直歹毒,恶劣,绝情。
“好,当我做了一场梦!”
外面终于传来撞门声。
夜巷孤冷,惊起一阵犬吠,意味着有人闯入,或者有人终于离开。
常安把头埋得更深。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她默念一百遍对不起,在心里告诉他,会过去的,你只要熬过这一段,或许会暂时难过,暂时伤心,可是相信我,这种情绪不会持续太久,你很快就会忘了我,你会有其他更好更合适的选择,你也值得其他更好更合适的选择!
可是上一秒在为他打气,下一秒却是劈天盖地的绝望。
他走了,她知道自己这次估计已经彻底伤透了他的心。
他不会再回来了,只要一想到这个结果常安就觉得心如刀绞。
怎么办呢?她根本不舍得。
她快难过死了,她快痛死了,这种一夕被阻断的感觉犹如当年她在戒断期所承受的痛苦,浑身每个关节每个毛孔都在疼。
她用手臂圈住自己,睡衣领口的扣子还没扣上,脖子上有他咬出来的吻痕,怀里还有他留下来的温度。
温度将散,她唯有抱紧自己,祈求散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常安那晚几乎没有睡,熬到天亮像是电池耗尽才勉强合了一下眼,可是巷子里很快就开始热闹起来,说话声,吵闹声,来往电动车或者自行车的打铃声…一袭平凡的烟火气,撑起冬日的天明。
常安在这喧闹声中浑浑噩噩,似梦非醒。
而在巷子外面,那辆黑色宾利又停了一整晚。
小超市老板娘六点半起来开店门。
老旧的卷帘门哗啦啦往上缩,迎面扑进来的却是刺骨的寒风。
她打着哈欠裹着棉衣亮灯,屁股还没占到椅子,门口进来一个人。
“拿包烟。”
老板娘抬头迎上,见是一身材高大的男人,只是脸色有些沉,再配上下巴隐约的胡渣,看上去有些与气质不符的颓唐。
老板娘问:“要啥牌子?”
“黄鹤楼。”
“哎哟这烟我们店里可没有,太贵,进了货也卖不动。”她倒是实话实说,又见他穿着讲究,不像是住在附近的人,“要不换个别的牌子?软中华,硬中华,玉溪这些都有。”
男人眼皮垂了下,似在摆烟的柜台扫了一转。
“拿包这个吧。”他拿手指隔着玻璃敲了下。
老板娘问:“哪个?”
“左手靠里。”
“……”
老板娘略带吃惊地看了他一眼,“红双喜啊?”
“对。”
“……”
从黄鹤楼到红双喜,跨度有点大,但人要她也不能说什么,从柜子里抽了一盒出来,直接扔到柜台上。
“十二块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