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勀没想到陈灏东会主动给他打电话,身子慢慢斜过去靠在墙上。
“嗯!”他浅淡回,等着那边说下文。
短暂沉默,又听到一声轻嘘,应该是陈灏东把烟吐了出来,继而开口:“常安怎么样?”
周勀丝毫不意外,他这时候打电话过来想必也只是为了她的事,而常安手机关机,他应该已经试图联系过她了,联系不上才只能来联系自己。
还挺关心!
周勀捏了下眉,回答:“你应该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陈灏东:“打听到了一点,但不具体。”
周勀:“所以你想问的是案子怎么样,还是她的人?”
又是一段沉默,半饷……
“人!”
周勀忍不住哼出声,带点若有若无的情绪,“人很好,她很坚强,不需要你过于操心。”他此时也看不到那边陈灏东的表情,只听到一口急过一口的抽烟声。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周勀显出难得的耐性。
陈灏东似很怪异地笑了声,“没有了,就这样!”
短暂的通话,那边先挂机,周勀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捏着眉心重新走回卧室。
床上的人睡得似乎很沉,他知道她肯定是累坏了,便不作打扰,拿了手机下楼去。
窗外一声雷响,雨水好像瞬间从天上浇下来,整个公寓却阴黑暗冷。
桌上的酒已经大半瓶下去,喉咙里烧得慌,陈灏东用酒杯顶住额头,意识在混沌间忽明忽暗。
他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也是下着大雨,常安过来敲他的房门。
“哥,我收拾好了,走吧!”
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手里拎了一只小箱子。
那一年她才几岁?刚刚满十七,尚未成年,却愿意为他一句话就抛下所有只拎了几件衣服就敢跟他“私奔”。
年少天真,炽烈痴情,十几岁的常安对他真的百分百信任。
陈灏东用手背压住眼睛,到底是时间走得太快还是造化弄人?“哐当”一声巨响,终是没忍住,他将吧台上的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上。
“哎哟哟这是怎么了,谁把你惹成这样?”有声音从身后传过来,高脚椅上的男人稍稍侧身。
他刚刚回来时忘记锁门了,所以何宾能够毫无障碍地走进来。
地上到处都是酒渍和碎玻璃。
“听工地人说今天你请了病假,以为真病了呢,原来一个人躲家里喝闷酒!”何宾玩味地笑,随手拎了把椅子坐到陈灏东面前。
陈灏东脸色难看,略抬头,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何宾兴致甚浓,献宝似地往前凑着身:“跟你说个好消息,知道这几天荣邦惹上官司了吗?说是前阵子她老婆入股的那笔资金有问题,为这事姓周的还在检察院呆了几天,今天刚出来,还有他老婆,平时不总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搞半天她继承的巨额遗产全他娘是贪污来的赃款。”
“滚!”
“不是,你先听我把话说完,荣邦这几天一直在公关,估计是想把事情压下去,可我怎么能答应呢?前两天找人全给他捅了出去,妈的,谁让上回钢筋的事姓周的揪住我不放,害我在股东面前到现在都抬不起头来,还有他那老婆……”
“滚!”
“不是,他老婆…”
“听不懂?我他妈叫你滚!”陈灏东突然提高音量,猩红眼底蹙冷,何宾第一次见他这模样,不禁打了个寒颤,嘴巴干巴巴合了合,“东哥,你这是…”
陈灏东突然抬起手里唯一的杯子朝他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