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勀上前帮忙,她推开,“不用!”
“常安!”
“说了不用,你出去行不行?”
可他怎么放心出去,“我帮你…”
“都说了不用,你听不懂吗?”常安边说边起身要往床上爬,周勀气得一把把她扭过来,“我不管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也不管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但是我大老远跑过来不是想看你一个人逞能,你外婆已经走了,不在了,她活到这岁数已经很圆满,剩下的就是好好给她办后事,你是她唯一的亲人,我知道现在让你振作很难,但是你看着我,要么哭出来好好发泄一场,要么乖乖听话,我叫人来给她穿寿衣,你好好想想有哪些人需要通知!”
周勀对着常安就是一通吼,吼声巨大,吓得门口候着的张姐和保姆赶紧推门进来,结果只看到周勀双手扣住常安的肩,而常安跟木头似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眸光深而浓,就像夜里随时会起风浪的大海,而在那片大海中央,常安看到了瘦小又苍白的自己,就如一片小舟,无助,脆弱,像失去了所有希望。
最后周勀揉了下她的肩,放柔一点声音问,“现在告诉我,是先哭还是先处理后事?”
常安愣了愣,思绪还沉在他那双犹如深海的瞳孔中,最后竟乖乖摇了下头,“我不哭,我送外婆走。”
周勀被她这句话弄得心里钝痛,忍不住将手臂伸到常安背后,重重揉了下她的蝴蝶骨,蝴蝶骨凌冽,又往上移到她后颈,把人往自己身前带了带,垂头抵住她的额头。
似亲吻又不似亲吻的姿势。
“乖,我陪你!”
他的气息近在咫尺,掌中的温热还包裹着常安后颈那一小寸皮肤,粗粝地厮磨抚摸,像在给她注入力量。
常安竟然笑了笑,“谢谢!”
几个保姆在门口看到这情形,左右看了眼,都没吭声。
……
老太太一辈子爱漂亮,又讲究,走的时候自然也不能马虎。
在张姐的协助下,常安帮薛文琇穿好了旗袍,袜子,高跟皮鞋,又化了妆,盘了头发。
一柜子她生前用的头饰发簪耳环,常安凭记忆选了她最喜欢的一副戴上。
很快夜色降临,李医生收到消息第一个赶到。
常安:“抱歉,今天这种日子还打扰你。”
李医生摇头,“这算什么话,无论如何都要来的,只是没想到她选在今天走,不过倒也好,刚好你和你先生都在,热热闹闹,她走得不孤单!”
常安点头,她已经从刚才乱了方寸的状态中走了出来,此时显得极其冷静。
之后乔律师也到了,跟周勀到另一个房间讨论后续事宜。
伦敦时间晚上6点半左右,天色已经黑了,薛文琇的讣告正式发出去,很快驻英大使馆便打电话过来,具体了解了一下情况,并向常安表示深切哀悼,而此时国内刚过凌晨,还沉浸在跨年迎新的喜悦中。
常望德刚刚结束最后一轮春节视察,坐车回住处,一路都是烟花爆竹的声响。
车子驶入小区,林荫道上张灯结彩,值班的警卫向他敬礼,他还特意下车亲自慰问了一下。
“辛苦了!”
“不辛苦!”
常望德笑着,突然改了主意,“让车子开走吧,我步行回去。”
身边跟的警卫员吃惊,“天冷,书记您还是坐车吧。”
“没事,快到家了,还有几步路。”
这时常望德的手机响,私人电话,国际长途,他看了眼,顿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接起来,“喂……”
“爸,外婆走了。”常安的声音,天寒地冻间,常望德似呛了下步子。
警卫员赶紧扶住。
常望德撇开他的手,说:“好,我知道了,我马上派人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