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长长的白袍在风中翻飞,水一般流淌在身侧。
月下的他仿佛揽了满满清辉入怀,月的光华在他身上流动,清华雅然如疏疏林间落雪。
若这天下有十分绝色,那必定被这男人拿走了九分。
还有一分被山与水拿去了。
白明微痴了,她不是耽于美色之人,在她眼里,美丽的皮囊也只是朵好看的花,没有什么用处。
她痴迷的,是这从未听过的曲子。
那般悦耳,仿佛随着耳畔拂过的风吹入她的心田。
不知为何,听了这首曲声,她不安焦躁的心,渐渐被抚平。
白明微披上披风,一跃而起来到屋脊之上。
男子听到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又闻到熟悉的梨花清香,他放下玉箫,勾唇问道:“心情好点了么?”
白明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这是什么曲子,我怎么没听过?”
风轻尘浅浅一笑,绝世出尘的面庞如拨开云雾露出的月:“这是《无衣》,我自己谱的曲,是不是很符合你眼下的心境?”
白明微惊诧:“《无衣》?”
“嗯。”风轻尘轻轻应了一句,开始吟唱起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末了,风轻尘面对她的方向:“敌军猛如虎又如何?白家众望所归,你有着东陵万民的信任,东陵大军士气前所未有高涨,我信你必定得胜而归。”
好听的嗓音,仿佛能蛊惑人心。
白明微唇动了动,终是什么都没说。
男人向她靠近,低笑道:“除此之外,你还有我,只要你一声令下,我愿为你粉身碎骨,赴汤蹈火。”
白明微好看的眉头皱了皱,转身便走。
风轻尘将玉箫砸在手心,不慌不忙地笑问:“军饷和粮草解决了么?”
白明微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他抢先:“从你师父那里拿?”
白明微猛然回头:“你怎知道?!”
风轻尘走向她,虽然眼睛瞧不见,但在凹凸的瓦砾上却如履平地。
他挨近,仿佛耳鬓厮磨:“我看上的姑娘,自然要对她了如指掌,否则我怎么才能追到手?”
离得那样近,近到男人身上的药香铺天盖地笼罩着她,无孔不入地裹着她。
忽然,一柄匕首抵在男人的腹部。
白明微并未因他的靠近有任何不自在,学着他的语气,在他耳边轻吟:“你若是再对我出言不逊,我便杀了你!”
风轻尘对腹部的兵刃毫无畏惧,笑问:“只要你想,只要你要,我这命给你又如何?死在你刀下,无怨无悔亦无憾。”
白明微一掌推开他,与他保持数步距离。
他被推得踉跄后退,却不以为意。
白明微问:“你还想说什么?索性一次说完,我一次听完也好,免得每次见你都像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