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耀吻在施念脸颊上,轻声说:“我说过,他一定非常爱你。”
他残留在施念耳边的笑像一团柴油烧出的尾气熏得她阵阵作呕。
因为凉壬的言听计从,此刻吴耀脸上的笑是那么的志得意满。
人在最得意的时候也是最疏于防范的时候,施念从他松动的掌心逃脱,把手伸进羽绒服的兜里,一个转身,便将针管插进了吴耀的动脉。
血,顺着针孔噗噗的往外流。
那样一双生无可恋的眼睛散出明亮的光芒,忽而又散了。
吴耀曾经用来麻痹患者的液体流进他身体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凉奈天真的眼睛和莉莉邪恶的笑。
生活曾经带给吴耀痛苦,但也有过希望,只是他选择记住的是不堪和仇恨。
所以,在他倾倒入峡谷的那一刻,就要消亡的身体反而使他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吴耀在众山之巅,微笑着和自己告别。
“你不该来的。”
施念瘫坐在峡谷边缘对走来的凉壬说。
“就算有一天你把自己弄丢了,我也会找到你。”
凉壬冰凉的吻印在她冰凉的额头上。
施念像只走失的小狗终于可以蜷缩在主人安全又温暖的怀抱里。
到了巴哈杜尔他们之前入住的旅馆,凉壬抱着施念走上二楼。
她总是喜欢住最角落的房间,可即使这样,也避不开人们索求的眼光。
旅馆女主人站在楼下问巴哈杜尔:“白天出去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回来怎么这样了?”
“被动物追的摔到山谷里了。”
“摔的?”女主人不大相信,又问:“那抱着她的男人是谁?”
巴哈杜尔看着他们进到房间,回头说:“爱人。”
凉壬把施念放到床上时不小心碰到她胳膊,她的呼吸明显比刚刚重了许多。看着她苍白如雪的脸上绛红色的手指印,就像看到落在枝头断翅的玉蝴蝶,让人心疼。
凉壬拨开黏在她脸颊的头发,说:“我去烧水。”
“我想和你说说话。”施念拉住他的手。
凉壬搭坐在床边,说:“处理好伤口,你想说多久都行。”
施念大概是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躺在那儿无力的眨眨眼。
他刚要动身,门外响起敲门声。
“凉壬哥,我在楼下烧了热水给施念姐拿上来。”
巴哈杜尔站在门口把水和药箱交到凉壬手上,却怎么都迈不开步子进去瞧瞧施念。
“我现在是不是很丑,把他给吓住了。”
“最好全世界的男人都觉得你丑。这样你就哪都去不了,只能乖乖待在我身边。”
“不嫌我碍手碍脚?”
凉壬用湿毛巾一点点擦掉黏在施念脸上的土和草屑,看着她脖子和四肢被粗麻绳勒出的血印,还有被砸破的额头,忽然停下手,轻声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