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的那个电话?”王见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我觉得不是,或者不全是。如果她真的是因为你做了我的卧底而生气,可你最后倒戈她也是清楚的啊。况且,我去医院看她的时候也没感受到特别大的敌意。我,她都肯原谅,怎么还会揪着你这个从犯不放。”
起初凉壬还陷在当局者的迷惘中,王见的一番话倒是点醒了他。他仔细回忆地震之前施念的一举一动,问道:“关于童谂,你能透露的信息有哪些?”
“会不会……”王见醒悟道:“你们有没有聊到未来,比如家庭,孩子?”
凉壬是个聪明人,立刻反应过来,忍不住说:“真是个傻瓜。”
这几天,vip病房里的护士们终于有了新的八卦——凉壬的女朋友是“仨瓜”。
他们没事的时候就会聚在一起讨论,仨瓜到底什么来历?有什么意义?其中一个护士说:“他说起仨瓜的时候非常温柔,能让人感受到一种非比寻常的快乐。”
站在他们当中,正说话的这个,就是那天给凉壬做复健的护士,她还模仿着汉语发音,又说了两个字:“十年。”
“什么十年?”
护士们被突然多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看到一位眉目清秀,气质有余的妇人翩翩的站在他们身后。
“思茵。”这两字他们倒是说的清楚。
凉思茵从电梯出来,远远的就听到他们在讨论和凉壬有关的事情。只是夹杂在英文之中那含糊的中文发音听的她心痒,不觉问出了声。
护士把她带去凉壬的病房,一路上大方的跟她谈论起自己在凉壬旁边听电话的过程。凉思茵听着心里非但没觉得儿子的*被侵犯,反而笑得开心,目送护士离开前,还道了谢。
不知道什么原因,病人房间的大门上,窗户总是做的又小又高。凉思茵进去之前先踮着脚往里面看了看。
凉壬站在窗前,手机放在身边的阳台上。这样看过去他似乎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除了那只垂在阳台下的右手。他脖子上爆出青筋,凉思茵看的清楚,十分心疼。
她敲敲门,轻声说:“儿子。”
凉壬紧绷的左肩一下子松垮下来,他收起电话,摸了摸自己的右臂,转过身。
“您怎么来了?凉殊最近准备毕业论文,您应该抽空去看看他的。”
凉思茵拉着凉壬坐下,说:“这你都知道,看来他已经来过了。”
凉壬点点头。
凉思茵说:“他那么忙还时常过来看你,我一个人在家偶尔过来看一看儿子,不应该吗?”
凉思茵的话有理有节,凉壬无法反驳,只好笑着认同。
“我知道,你需要时间来适应不同的生活。更需要时间去找回从前的生活。但也请你理解一个妈妈的心情,好吗?”
凉壬握着妈妈的手说:“我当然理解。”
凉思茵拉起儿子冰凉的右手捂在自己的手心里,那一刻,她眼圈通红。好在她的笑容淹没了即将落下的泪水。正是这股坚强的力量让凉壬挺起胸膛。
“对了,刚刚在外面的时候我听那些护士说你有女朋友了?”
凉壬跟着向门口看了一眼,问:“他们怎么说的?”
凉思茵见儿子并不反驳,脸上也没有为难的神色,索性放开了学着美国人的发音说出不知所云的中文。
当她讲出“仨瓜”的时候,凉壬还是一头雾水。跟着听到“十年”,他便明白了,是自己在康复中心接电话的内容泄露了。
八卦,应该也是人类的本能之一吧。
凉壬看着母亲的样子,不禁发笑。
“你笑什么?”凉思茵问。
“妈,您还记得小时候我学美国人的口音讲中文被您用尺子打手心吗?”
想到从前,凉思茵连连点头,“我还记得当时正好是杰拉德下班回家,他吓唬我,说我这样会被剥夺监护权。”
“老师可不是吓唬您。如果当时不是我甘心受罚忍着不出声,您一定会被勒令去上情绪控制课程。”
“是啊,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一转眼,我都老了。”凉思茵继续追问:“能和我讲讲你喜欢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