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里,朝廷发生了一件大事,恶名昭著的大宦官王甫死了。
这天夜里,曹昂读书完毕,正准备休息,便被祖父曹嵩叫到了他的书房。曹昂眼看已经二更天了,祖父这个时候叫他,必然有大事。
果不出曹昂所料,到了曹嵩书房,他便知道了王甫死于非命的消息。
其实王甫之死,还是死于非命,本来跟曹嵩没多大关系。曹嵩作为大司农,虽专管经济,但在朝堂上话语权不大,也不属于哪个派系。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天子刘宏对曹嵩颇为放心,专任曹嵩当了数年大司农,而历史上曹嵩更是把这个位置坐到他不想再干了。
但王甫的身份不一样。
一方面他跟曹家有仇,另一方面,他是宦官集团最重要的两个领袖之一,他的死必然会引起巨大的连锁反应。
曹家这两年因为曹操的原因,渐有进入朝堂这处大漩涡之势,曹嵩担心此事会影响到曹家,身边又无人可商量,只能叫来曹昂,让曹昂帮他分析一下局势。
在曹嵩心中,早就不拿曹昂当小孩子看了。
曹昂听了此事,便问道:“大父,这王甫是怎么死的?”
虽然曹昂记得历史上王甫是被阳球所杀,但并不记得具体细节。
“前两日,京兆尹弹劾王甫使门生于京兆界辜榷官财物七千馀万,而且直接报到了司隶校尉府。司隶校尉阳球趁着王甫在里舍休沐,太尉段颎因为月初日食的事情正在家自劾这个机会,诣阙谢恩,乘机劾奏王甫、段颎及中常侍淳于登、袁赦、封易等人罪恶,天子命阳球查办此事,阳球便将王甫、段颍、王萌(王甫养子,永乐少府)、王吉(王甫养子,沛国相)等人皆收入狱中,亲自拷问,王甫、王吉父子三人被拷打而死,段颎亦畏罪自杀。”
而曹昂听了,脊背一阵发凉。
三个中常侍,一个太尉,一个永乐少府,一个沛相,再加上一群小喽啰,让阳球就这么绕开法律,轻而易举地弄死了。
这先例一开,岂不是所有人都是司隶校尉府栈板上的肉。
曹嵩也不停地后怕,王甫父子的身死,让他是兔死狐悲,毕竟他跟王萌、王吉,可是同一类人。
“听说这阳球抓了王甫等人后,便用了各种刑罚。王萌还孝顺,请求阳球给王甫减轻一些酷刑,这本是孝子之行,可阳球竟然大骂‘你们父子罪恶无状,死不灭责,竟然还想宽容。’王萌听了大骂,阳球便让人用土堵住王萌的嘴,然后将他父子三人,活活打死。如此不够,阳球还将王甫的尸体,大卸八块,挂到了夏城门上。我今日归府,去夏城门逛了一圈,其惨像,难以述说。”
曹嵩想想看到的场面,就不寒而栗。
“世人皆知阳球严苛,但从未想到他手段如此毒辣。同为一朝之臣,就不能给一个体面吗?”
曹昂听了,有些沉默,按道理来说,王甫死了,他应该也高兴的。但同为权贵阶层,司隶校尉府犯了大忌,让所有人都不敢高兴。不经律法,不过明堂,直接打死,今日是王甫,明日便可能是别人,或者是曹家。
“大父!”
眼看曹嵩有些激动,曹昂赶紧上前,握住他的手。
曹昂安慰道:“大父且放心,经此一事后,阳球活不了了,司隶校尉,想来也不会再有这么大权。”
曹嵩过了一会,这才平静下来。
“你往后要小心一些,不要出门了,阳球这个人,得意忘形,丧心病狂,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曹昂听了,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