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淡静又熠熠生辉,如同夜空里那颗最闪亮的星星,吸走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靳祁森穿着病服,隐匿在人来人往里,原本高大笔挺的身躯,此时却像是缺水焉了的叶子,耸拉着,摇摇欲坠。
他眼前渐渐变得朦胧,她的脸慢慢地模糊了,最后落在眼底的那一幕,是她依偎着另外一个男人,渐行渐远。
而他,连上前的勇气都没有。
……
车内,梁舒冉低垂着眼帘,视线停留在双脚上。
不知是否是他亲自去挑选的拖鞋,鞋底很软,也特意买大了一码,所以穿着十分舒适。
脚踝处,隐约还残留着他方才触碰留下的粗粝温热感,那股微末的温热,自脚底慢慢地盘旋而上,落在心头上,微烫。
自从嫁给靳祁森之后,梁舒冉就成了一个战斗士,跟靳祁森斗,跟余兴珍斗,跟靳琪微斗,解决他们各种刁难。
还需要时刻绷着神经集中精力在工作上,生怕犯错,被人拿她利用权势进入公司来诟病她,剩余的时间,又全服心思照顾女儿,害怕那个不愉快的家庭,给可乐年幼的心灵造成心灵阴影。
与此同时,还得照顾梁媛,时不时充当倾听者,听她倾诉,接受她所有的负面情绪。
然后,她从一个当初的天真,变成了一个百毒不侵又万能的女人。
毫不夸张的说,她早就忘记了被疼宠爱,被人心疼,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了。
程菀冬曾有一段时间看不下去,用讽刺的口吻唤女战士,问她打算要拿下多少勋章才能歇一歇。
她也想歇息的,但是她不能,也不敢。
但是现在,霍誉铭却给了她,身为女人最渴望的宠爱与呵护。
“车牌号码有没有记住?”
梁舒冉兀自陷入自己的情绪里头时,正在开着车的霍誉铭忽然问了一句,她蓦地怔住,有些茫然地,微微侧目凝视着他的侧脸,“呃?”
霍誉铭蹙着眉头,用眼角的余光淡淡瞥她,解释着:“撞你的摩托车的车牌号码。”
梁舒冉认真地回想了一遍,脸色忽然变了变。
霍誉铭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眸光冷锐微沉,“记住了?”
梁舒冉摇头,“没有,如果我没记错,那辆车的车牌,好像被挡住了。”
在那危急的情况下,她当时被吓得甚至忘记避开,自然也没能记住车牌号码,只是因为当时摔倒的时候,摩托车急刹,她不经意瞥见的,那车牌号被黑色的东西挡住了,而开摩托车的男人又带了头盔,她也看不见他的面容,到底是谁,目的是什么,毫无头绪。
可如今仔细回想,她真的无法把这一场事故当成单纯的打劫了。
霍誉铭稳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的食指,在上头轻叩着,从梁舒冉的角度看过去,无法瞧清正面,却能隐约感受到侧面轮廓凝固着一层泠色。
须臾,听见他不疾不徐地开口,“保守起见,我们去一趟警察局。”
梁舒冉手脚也泛凉,她不知道针对她的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用这么狠的手段,“但是去了也不见得有用。”
霍誉铭斜眼睨来,“该办的事,他们会照办。”
梁舒冉神色微滞,然后淡淡地笑了。
她怎么能忘记了呢?
他是霍家的少爷,还有一个在中|央任职的姑丈,即便他去掀了警察局,大概也能想办法摆平。
有权有势,就会有这样的好处。
她看了眼时间,“但是到时间过去接可乐了。”
“打电话给老师,让她帮忙照顾下,晚点过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