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弥漫,寒风依旧,等得黑娃子哽咽完了,大汉唱道:“风雪雨更愁,今晚来,明天几时休?白了头,梦里看花,有也好,没也罢,何顾春秋?”
黑娃子的神色一呆,随即沉默下来,缩紧衣物想要爬向远处,却忍不住凄凉一笑,方才发现刚刚忘了搓手,两双手早已没了知觉,不听使唤。
除了心脏的跳动之外,他感觉不到任何存在,天上地下,似乎只剩一个脑袋还住着灵魂。
大汉转过身子,向他看去,口气淡然道:“娃子,跟我回家吧。”
黑娃子慌了,说:“不,我不能跟你回去,你走吧。”
“为什么?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黑娃子咬了咬牙齿,倚着墙壁坐起了身子,盯着地板道:“你别问了,离我远点吧……。”
大汉也懒得问了,走上前去,拉着他就给扛上了肩膀,向面包车走去。
黑娃子大呼小叫起来,说:“不要,放我下去,别让我的努力白费,我说过一个人扛,他们不会找你麻烦的,大汉哥,你别管我,你走吧,我已经废了,活着不如死了,只是我不敢自杀,过两天我就冻死了,你走吧!”
大汉却哈哈大笑,拍着黑娃子的屁股说:“你这娃子,好死不如赖活着,看这冷得,都快成僵尸呢,走走,去车里暖和暖和。”
黑娃子懵圈了,实在搞不懂大汉竟然还笑得出来。
“你,你这样会惹麻烦的,你不知道他们真的什么都敢做!”黑娃子本来想大骂几句,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大汉又笑了,说:“废话真多,谁让我是你哥呢?土来水淹,兵来将挡,打不赢就跑路,大不了咱们跑市里去,更何况这又不是乱世,我就不信了,他赵家还能只手遮天。”
黑娃子这个感动啊,抱着大汉就痛哭起来,叫了声大哥,余话不表,只剩呜呜的哭声,这些天算是受尽了苦楚,人在悲苦,谁都想有个依靠。
大汉却嫌弃地甩脸,说:“别亲我脖子,我不搞基啊,用不着以身相许,真的,把脸拿开,再不拿开我丢你下去。”
黑娃子一愣,原本打算大哭一场,结果被大汉说得脸色臊红,气得他真的在大汉的脸上亲了一口,搞得大汉牛眼大瞪,苦笑不已。
面包车的后座上面,黑娃子被安顿之后,突如其来的温暖使得他饥寒交迫,一个劲地发抖,原本苍白的脸面竟然变幻无常,一会儿青吧,一会儿紫,时不时还泛起些红晕。
黑娃子叩着牙齿吸着气儿道:“哥,我好冷,好痛,好饿。我好累,我好想睡觉……。好想睡觉…”
大汉皱眉,摸了摸他的额头,竟然滚烫得吓人,将衣服敞开,浑身上下长满了嶙峋的冻疮,一颗颗,一粒粒,像蜘蛛网一样一丝丝裂开,渗出些黑红色的血渍。
“娃子,你振作一点,我去帮你拿棉被,帮你找吃的,你挺住。”大汉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不该将黑娃子放进车里,极度的温差之下却是让他的机体重新运转,再去医院只怕来不及了。
这一劫只能硬撑,天下大病,莫过于极寒极热,根本无药可医。
当大汉走进按摩店说是买床被子,按摩女咯咯笑着,只觉得这汉子幽默风趣,一个劲地说着,不仅被子,床单也有。等得大汉真的丢下一百块钱,扛着被子扭头走了,几个女的大眼瞪小眼,全都傻了,只剩凌乱在风中摇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