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一一找寻,根本不知该从何找起。
百里安不知此刻沧南衣究竟是何状况,他按捺住心下情绪,双眸紧闭,伸出一只那只带有印记的手臂,任由那印记吸噬这片空间的污染,任由那污染之力将他手臂间的印记直接撕裂成为鲜红的伤口。
污染之气通过那伤口疯狂地灌入到他的体内,从而敲开他身体的壁障缺口,让他尽可能最大化地使用自己的修为能力。
失去规则束缚的六道神符在百里安灵海之中如挣脱枷锁般跃然大亮起来,藏在百里安识海里那惊人的精神力化为实质的银色神丝自他眉心喷薄而出,朝着四面八方蔓延涌去。
紫电开路,龙雀护道!
玄黄为引,银玉肃碍!
青鸾封诡,青苍请神!
六道神符,一瞬齐出。
如此磅礴的神符之力根本绝非寻常人力识海能够承受得了,饶是精神识海充沛如江川的百里安一时之间也感受到了那头疼欲裂的针扎刺痛。
眉心像是被一根尖锐的斧凿用力凿开般。
就在他眉心裂开一道鲜红的口子,鲜血蜿蜒而下时,一只纤细修长的玉手穿透诡异的黑暗,温润柔软的指腹轻点在他的眉心之上,那喷薄如发的精神游丝竟是尽数逼回他的识海之中。
不知从何处起,倒灌进了幽冷的风。
幽凉清冷的发丝逆飞乱舞,拂过百里安苍白的脸颊,点点清凉。
山雾似的轻袖亦是随那青丝抚扫而过,带起了一抹浅淡的灵相幽香。
倾盆暴雨般的巨浪用力地击打在船身上,满世界的喧哗,却又仿佛如梦般听不到任何声响。
百里安看着眼前赤足站在那里的女子,长发青衣,雪白的里杉松散着垂着,黑暗难掩天地画笔勾勒出来的绝美的侧颜,远峦眉黛,鼻梁挺骨,眼瞳似墨点漆,从鼻梁到下巴再到脖颈,是一道玉润优美的弧线孤影。
他喉咙轻轻滚动,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娘……娘?”
风吹长衫,有着什么东西在黑暗里伶仃清脆作响。
百里安眼眸闪动,这才发现娘娘那双从不佩戴饰物的手,十指之间竟是缠绕着红绸似的长线,线与线间坠着青玉银铃,每每被风吹动一下,那银铃上的青玉都会晃曳出一抹鲜亮纯粹的光芒。
只至确认最后一缕神识游丝都回到百里安的识海之中,沧南衣这才收回了手指,嗓音清冽动人:“这是自损自伤成了习惯吗?神识若是耗尽,便是吾也束手无策。
虽说吾身入门,许你在外胡来,却也不曾叫你如此任性胡来。
吾之旧友雪拂留给你的六道神符,可不是叫你这么用的。”
短暂分别的初次见面,竟是叫惜字如金的娘娘一连串说了这么多苛责之语。
百里安眼眸微睁,道:“这六道神符是雪城主特意留给我的?”
他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与那位雪城主并无多大交集,为何这十方城圣物,会叫这位城主大人留传于她?
“啪!”沧南衣竖起手掌,在百里安的脑袋上轻轻一拍,道:“你的重点是这个吗?”
百里安捂着脑袋后退了一步,看着她:“娘娘你怎么出来了?”
虽说此船舱内部开始疯狂异化,可安全屋到底是在河下幽船的规则所保护之地,纵然规则开始消失,可异化的速度却远比不上外部。
话一问出口,百里安又很快反应过来,即便是在这个世界里,沧南衣的神识感知能力依旧强大,不受任何规则的限制。
他想感知到她的具体方位,自是必须克服万难之辛。
可她若想要知道他在做什么,却是再简单不过。
所以……
娘娘即便在入门内安全屋后,仍旧在留意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百里安当然知晓,在闭关之时若是被强行终止打断,那对身体的损伤可是不可逆转的。
他退出去的那一步当即又收了回来,神色关切地打量着沧南衣,道:“娘娘,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