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日本兵说话,他们死死的靠着壕沟,一动不动,如同枯木。
没有空军,没有炮兵,只有手里的三八大盖和几挺轻机枪,怎么守住城外的第二道防线?
谁都知道,这一战他们死定了!那个冲去的疯子,只是早一点解脱,只是早一点回到日本。
今天夜里,明天上午,或者明天下午。。。他们全部都会死,他们全部都要死。
远处有炮声,天空很明亮,仿佛有人在哭,听上去,就像是地狱恶鬼的呜咽。
松下在颤抖,他是刚刚入伍训练了三个月的新兵,一个月前,他从大阪坐船来到这片古老的大地。来的时候,父亲拍着他的肩膀,跟他说,“好好打仗,支那人很弱,他们的土地肥沃,价钱也便宜,那里是大和的新生之地!以后,我们全家都移民过去。”
可现在,他觉得,这里就是地狱!连父亲都是骗子,将他骗来这里,然后死在这里,腐烂成泥土。。。
突然,右边传来爆炸声,绵延不断的爆炸声,他想站起来看一看,可是腿一点力气也没有。
右边有人在喊,“炮击,炮击,卧倒!”
松下,猛地卧倒。
然后,他听到了爆炸声,很近就在壕沟里,但很快,耳膜猛地刺痛,他的耳膜破了,耳孔里流出鲜血,世界一片安静。
他只觉得有一股巨大的气浪,如同神灵的巨大手掌,将他死死的压服在坑道里,头部传来剧痛。
然后,他昏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醒来。
抖掉所有的泥土,他看向无声的壕沟。
入目是尸体,看旁边还是尸体,他木然往前爬了一下,看向两边,壕沟里面全是尸体,他们有的趴着,有的仰面朝天,有的扭曲成了一个诡异的圆形,有的只剩下半截身体,有的端着枪就那么坐着,碰一下就倒了,五官里面全是血。
松下站起来,他朝着天空,拼命的嚎叫,可什么也听不见,世界无比诡异,世界没有声音。
他全身疼痛,沿着满是死人的战壕,一点,一点的挪移,他在不停的说着自己听不见的话语,“回家,回家,回家”
忽然,交通壕里跑出一个日本兵,在朝他大喊,可听不见,他只是想回家,朝着交通壕,摇摇晃晃的挪移。
一群日本兵从交通壕里冲出来,他被猛地撞倒,整个人摔进了尸堆,仰面看着那照明弹的闪光和后面无尽的黑色天幕,他猛地喷出一口血,软软的张开了四肢。
有日本兵不断的踩在他的身上,从交通壕进入壕沟,他诡异的笑着,身体一点一点的僵硬,他最后想到的是,“父亲,我恨你。。。”
祁连山师拥有大量的六零迫击炮和120迫击炮,他们将上百门迫击炮聚合,沿着日本人的壕沟,进行覆盖式炮击。
然后,不断微调方位,以三百米乘三百米的区域,沿着日本人壕沟群密集炮击。
落进壕沟的迫击炮弹,破片会杀伤一批,但最可怕的是120迫击炮弹落进去,壕沟禁锢了空间,所以冲击波会沿着两侧扩散,日本兵要用肉体去承受所有空气的压力,这就如同把人放进高压锅,虽然不加热,但这种压力会把内脏全部挤碎。。。
火炮,这种原始而古老的武器,如果有山体,那么还能挖穿山体,作为掩体。
可在这片广阔的平原之上,大口径火炮和大口径迫击炮那就是真正的死神!
日本人知道,这种炮击的伤害到底有多大,他们曾经这样不断的用炮火蹂躏中国军队,他们曾经无数围着嘲笑,那些被炮火震死的中国军人的尸体。
现在,轮回开始!
野火趴在指挥部的桌子上,看着日军防御地图,拿着红色铅笔沿着战壕一路划,说道,“先不要急着进攻第二道阵地,这是日本人最后的防线,我们先缓一缓,用重机枪和重型迫击炮,沿着壕沟做覆盖性射击。”
然后,“啪”的一声,他将红笔拍在桌面上,低声说道,“这是最后的防线日本人不会放弃,所以。。。他们会不断的将人填进去”。
放下电话的赵新新,他接过话头,“所以,这里,就是血肉的磨盘!”
王胖子吃了一块午餐肉,他突然就觉得肉不香了,死命吞下去,说道,“能不能在我吃饭的时候,不要说什么血肉磨盘,怪恶心的!”
赵新新反问,“那我能说什么?”
王胖子想了想,他也想不到更好的词语,于是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是离你们远一点吃饭,不然我会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