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谷雨今年毕业,她是在C市上的大学,早就商量好,毕业了来A市找工作。和谷雨是妹妹,与和家俊同龄,比和筱白小了四岁,可在和筱白看来还是个没出社会的孩子,帮她自然是尽心尽力又事事亲为,尽量让她少受些委屈,比别人得到的更容易些。
和筱白是在荣辉地产上班,和其他子公司打交道不多,却不是完全没有来往的,荣辉地产在地产行业里是不入流了些,旗下其他子公司还算是不错的,福利待遇也要稳定些,对和谷雨这样初出社会的新人来说,还算是不错的选择。
和筱白是个功利心很强的人,有了什么目的就会有什么动力,她早早就开始和荣辉其他子公司的人建立关系,打听着关于招聘的事情,想着在招聘对社会公开前,她把和谷雨介绍过去,先占着位置,省得毕业了找工作困难。
和筱白打算得挺好,和谷雨却是不慌不忙的,说是等拿到毕业证再找工作,也来得及。和谷雨与和筱白是完全相反的性格,她温柔得如水一样,脾性好耳根子软做事情又慢腾腾地将就细节,属于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逆来顺受的类型。如果你说得急了,她就红着眼圈委委屈屈的,如果你不说,她又是那副安静从容的模样,和筱白真担心她这不争不抢的样子,进了社会要吃亏。
她吃过亏,就想时时刻刻提醒着,恨不得手里拿着块施工提示牌,好随时提醒她:这里是坑,要绕着走。
过年时候,和筱白问过和谷雨什么时候来A市,还多次提过商业公司有份工资不错的工作,有招聘的准备还没对外公布。和谷雨没说不来,只是吞吞吃吃地往后推,后来又说是在C市上大学,对A市不熟悉,不想过来了。和筱白想想说的有道理,和商业公司说了之后,就给她寄钱,让她置办几身衣服,好面试时候充充场面。
这几天,和谷雨给和筱白打电话,说要来A市找工作,这两天就来了。
和筱白没把妹妹的出尔反尔当回事儿,只当是要毕业小姑娘的迷茫,她给予最大的理解。没嫌麻烦,先把家里另外一个房间收拾出来,新换的床单被罩,睡衣拖鞋都是买新的,牙刷牙膏买最好的,冰箱里塞满食物,想着和谷雨喜欢吃的买了些蔬菜瓜果,天天算着时间,等着和谷雨来。
和筱白就是这样,不管在外面赚钱是多么辛苦,对家里人,她从来都没有扣扣索索过。她有的,从不吝啬,只会把最好的拿出来给他们分享,她走过的弯路,就想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们避开。她知道,家里的其他人会同样对待她。
和筱白一直想,等她手头有点钱,就把和妈接过来,等晴晴和斌斌上大学,把大姐也接过来,大家住在一起。有亲人在的地方,才是家,才不是孤魂野鬼。
和谷雨到的那天,和筱白有个交订准备签合同的客户,对房子仍有顾虑,临时决定要再去工地看看房子,和筱白原本打算好的休息也不能休了。和谷雨没来过A市,和筱白不放心想着能有个人去接她,想来想去,认识的人中竟然还只觉得陆良鋭靠谱些。
给陆良鋭打电话,他睡意朦胧的,声音听着沙哑得厉害又有点软绵绵的,“喂?”
“你今天休息不?”这个时间点还在睡觉,和筱白试探地询问他,仍记得上次的夜谈,毕竟已经过去几天没联系,好不容易打电话就麻烦他,实在有些过分了。
“刚下夜班,睡会儿。”陆良鋭清醒一些,应该在翻身,可能窝着身体了,他的呼吸听着有点不顺。
“是有事儿。”和筱白简单地说,“我妹今天过来,她第一次来A市,交代给其他人我不放心,你不是认识我家吗?你能不能去车站接她,然后送到我家去,我给你钱。”
“几点到站?”
“好像是十一点半,我把她电话发给你,我接完客户就回去。”和筱白觉得挺对不起他的,“谢谢啊。”
“我过去。”陆良鋭知道,和筱白轻易不求人,她能开口的就是真的麻烦了。
“现在时间还早,你睡会儿再过去吧,不耽误。”和筱白歉意地说,“谢谢你没生我的气还愿意帮我,我就那脾气,一阵一阵的抽风,你别生气。”
“我知道,我不会和你计较的。”
和筱白深呼吸,没杠着来,“您肚量真大,您真宽容,我谢谢您哟”。
工作上和筱白速战速决,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没见着人,她给陆良鋭打电话,“你接到我妹妹了吗?她叫和谷雨,和我差不多高,长得比我好看点,戴着副眼镜。”
“接到了。”陆良鋭打量下,不远处的和谷雨,他如实地说,“没你好看。”
“别贫了,我到家了,你接到她就送过来吧,我给你们做饭吃,今天麻烦你了。”
“你妹妹不去你那里,她没提前和你说过?”陆良鋭问她。
“不来我这里去哪里?”和筱白同样疑问,“你把电话给她。”
陆良鋭把手机递给和谷雨,他提醒,“你姐要和你说话。”
和谷雨不安地接了电话,嗯嗯着几声后,她看起来很紧张,“姐,我有住的地方了,你别管了。”
别管了,天高皇帝远的,和筱白能不管,已经到她眼皮底下了,怎么可能不管。
有时候,和筱白真觉得自己是个操心命,家里的事情她每件都放在心上,好像缺了自己就不行一样,其实没有她也是一样的。她把自己的存在价值完全寄托在家里人对她的需要上,她把自己当机器用,恨不得方方面面都做的完美又周全,她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别人不需要她了,她该有什么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