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楚摸摸姜衡的脸,奇怪道:“你怎么啦,不舒服吗?”
姜衡把脸扭到一边,不说话。
瑜楚试了试他的额头,觉得不热,又小心翼翼问:“是不是这一阵子太累了?要不要靠在我身上睡一会儿?”
姜衡顺势靠到瑜楚肩上,闷声闷气道:“你为什么给柯敏做颈枕?”
瑜楚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啊?他和小舅舅一起下场,我光给小舅舅做,不给他做不太好吧。况且小舅舅在柯府住这几日,多得人家照顾,我们也要感激人家嘛。”
姜衡听瑜楚说柯敏是“人家”,又要感激他,显然拿他当外人,心情好了些,不过想一想,还是有些不痛快:“你做的颈枕,都送出去两个了,我还一个没有。”
姜衡这是在撒娇?瑜楚有些啼笑皆非,见姜衡那么大个人窝在自己身上,又觉得莫名的有些可爱。于是轻轻拍拍他的脑袋:“你又不考进士,不进号房,要那个东西做什么?”
姜衡马上反驳:“我轮借时也要睡值房的!”
瑜楚忍住笑,安抚道:“哦哦,那我回去就给你做一个。小舅舅他们两个的是琯柚和青鸢帮着做的,你的我亲手做,好不好?”
姜衡平淡地“嗯”了一声,可从瑜楚的角度,明明看到他的嘴角明显地扬了起来。
瑜楚好笑地摇摇头,回忆着颈枕的做法,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便推推姜衡,问道:“你方才看见华珣了吗?我怎么没瞧见他,娘也没提。”
姜衡见问,缓缓抬起头,脸上已没了笑容:“他病了,没有下场。”
“病了?”瑜楚了然道:“是不是已经得了消息,知道了圣上的话,没有下场总比没考中说出去体面些。”
姜衡点头:“怎么说华家同严家也是亲家,严振不会不提醒华叙。”
瑜楚担心道:“他们会不会因为这个迁怒娘和璋哥儿?”
姜衡沉思道:“这个问题我仔细想过了,现在春闱刚开始,还不要紧。舞弊的事圣上虽不让提,毕竟心里不高兴,还记着,华叙父子也不敢发作出来。不过往后总要想个法子,让岳母带着璋哥儿同华叙那房分开才是。”
瑜楚沮丧道:“有老太太在,只要大房在京城,如何能分开呢?大老爷好不容易得了吏部的差事,才舍不得放弃呢。”
姜衡听瑜楚说华叙好不容易进了吏部,心中一动,试探着问道:“如何这样说?”
瑜楚嘟囔道:“当年爹爹还在时,先进了户部任职,大老爷中进士中的晚,前头有兄弟任京官,依着朝廷的惯例,就一直辗转在京外。直到后来爹爹去了,又恰逢大老爷进京述职,不知走了什么门路,竟留在了吏部。你看大老爷这些年,只在进吏部时提了一级,往后再没动,依然还是留在那儿不肯走,就知道他心中所想了。”
联想到华珣书房里找出来那张纸,姜衡心中越发猜疑,继续绕着弯问:“这么说,大老爷是在岳父去世后来的京城?”
瑜楚答道:“不是的,爹爹去腾冲前,大老爷就来了,当时一直住在我家里等吏部的消息。后来爹爹在腾冲出事,大老爷还派了人往云南去找呢。因为这个,娘一直感念大老爷。所以后来大夫人再嚣张,再克扣我们,娘也始终忍着,还自愿退到丛桂轩住,把紫竹苑让给了大夫人。”
姜衡急切问道:“大老爷派了谁去云南?”
瑜楚对姜衡的态度有些奇怪:“这么老早的事了,你问它做什么?”
姜衡才发觉自己有些急了,怕瑜楚看出什么,便假装不经意搪塞道:“我看大老爷可不是兄友弟恭的人,他真的派人去云南了?别是哄人的吧。”
瑜楚想了想,答道:“应该不是。当时我年纪小,整天光知道害怕,娘也顾不上我,我又得陪着璋哥儿,所以好多细节都不清楚。不过后来大舅舅小舅舅都来了,在他们面前,大老爷应该不敢撒谎。要不然,娘也不会念叨那么些年。你若想知道是谁去了,可以问娘,她说不定知道。不过后来大夫人带着一大家子进京,新买了许多下人,又遣散了许多原来的下人,也不知那人还在不在华府。”
姜衡听了,想象着当年小小的瑜楚仓惶害怕,又要忍着照顾璋哥儿的模样,十分心疼,将她抱在怀里,温柔又坚定道:“有我在,以后你再也不会害怕。”
瑜楚的心被姜衡的话轻轻碰了一下,只觉得又酸又软,依偎在他怀里,好似躲进了最坚固的堡垒,外头的风风雨雨,再也与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