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紧张的嗓子发干,一只白净的小手伸了过来,轻轻握住瑜楚的手,是柯皎皎。
感受到朋友的鼓励,瑜楚一下放松了不少,挺的有些僵硬的脊背也微微松持一些,总算能正常呼吸了。
又等了一会儿,柯皎皎的手突然抽了出去,屋里也安静下来,瑜楚的心又提了起来,紧紧盯着脚下仅能看见的一方青砖,果然看见一双靴子停在了那里。然后,就想起了那个瑜楚无比熟悉的声音:“楚楚,我来接你了。”
姜衡的声音轻柔,不似往日的清冷,又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将屋外柔软的春风都化在了里头,淡淡地拂过瑜楚的心尖。
瑜楚的心瞬间化成了一汪春水,身体也不再僵硬,软软地抬起手,虽然看不见,却准确放到了姜衡手中。
姜衡顿了一下,稍用力,瑜楚顺势站了起来。姜衡等她站稳了,才牵着她的手,稳稳地往外走,不时低声提醒注意脚下的门槛。
两人先去给华老太太行了礼,又听了华叙长篇大套地教导瑜楚“恪守妇道,孝敬长辈”,等到了丛桂轩,时间已经不多了。
莫氏怕误了时辰,待两人磕了头,就急急催着他们出发,不料姜衡却跪在地上不起来。
“岳母大人,我把楚楚带走了,您放心,我一定会像您一样护着她,不让她受委屈。只要有我在,总会给楚楚撑起一片天,外头风雨再大,也不会吹到她那儿。”
莫氏刚擦干的眼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哽咽道:“好孩子,对你,我放心。”又冲瑜楚道:“囡囡,侯府不比家里,一定要谨言慎行,别任性。”
瑜楚无声地哭着,脸上有盖头遮着,身体却颤抖地厉害,跪着向前挪了两步,紧紧抓着莫氏的衣襟下摆,不肯起来。
莫氏也哭弯下腰来,拉开瑜楚的手:“走罢,走罢。”
瑜楚哭的浑身无力,姜衡心疼地扶着,发现她小手冰凉,怕哭出好歹来,忙用力去搀,低声安慰道:“楚楚别哭,过两天就能见了。”
田妈妈也在一旁抹泪,不过总算还记得自己的责任,忙过来同姜衡一起,一左一右将瑜楚扶了起来。
外头已有人在喊“吉时到”,瑜楚靠在姜衡怀里往外挪,一半靠自己,一半靠姜衡抱着,才来到轿子边。
璋哥儿已经候在轿旁,见瑜楚出来了,忙一溜烟跑过去,握住她的手:“姐姐,我送你上轿。”
这并不合规矩,姜衡却没有阻止,任由小小的璋哥儿牵着瑜楚上了轿,又亲自扶着璋哥儿上马,才道:“走吧。”
随着鞭炮声响起,轿子也抬了起来,摇摇晃晃着往前走。
琯柚跟着上了轿,先拿了干净帕子给瑜楚略擦了擦,又倒水给瑜楚喝。
瑜楚一口气喝了好几杯水,才觉得好多了,刚要将空杯子递还递还给琯柚,轿子却停了。
瑜楚没防备,手里的杯子一下子甩了出去。还好轿底铺了厚厚的毯子,杯子打着滚转了两圈,并没有破。
琯柚顾不上捡,惊慌道:“怎么停了?”
瑜楚嗓子生疼,说不出话,只得抬手让琯柚稍安勿躁。她知道,今日姜衡定不会允许意外发生。
果然只等了一会儿,就听到有人在外头喜气洋洋地喊道:“好了,圣上赐的贺礼已经进府了,咱们接着走吧。”
接着轿子震动了一下,又开始移动。琯柚舒了口气,捡起地上的杯子放好,小声道:“姑娘您听,圣上有赏呢。”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喜悦。
瑜楚却顾不上这些,轿子本就摇晃的厉害,她又被盖头蒙着,视线受阻,身体的感观被全面放大,再加上早上不敢吃东西,胃里空空的,更加觉得晃得难受。
她居然晕轿了!
瑜楚心里有些哭笑不得,拼命对抗着身体的不适感,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一张口就会吐出来。
琯柚自言自语了一阵子,没听见瑜楚的动静,察觉出不对来,小心问道:“姑娘,可是有些不舒服?”
瑜楚不敢开口不敢动,微微摆了摆手,琯柚急了:“要不要喝点水?”
瑜楚不想喝水,她只觉得琯柚吵得很,只是分出一分精力听她说话,就让不适感更加强烈。可她又不能让琯柚闭嘴,怕一开口会吐在轿子上。
琯柚见瑜楚没有反应,更加着急,踌躇着是不是将盖头稍掀开一点,看看瑜楚的脸色,又怕真掀了瑜楚会生气,急得都要哭出来了。
正在此时,轿子缓缓停了下来,又是一阵鞭炮声,侯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