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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夫人见着张淑妃恼羞气恨成这样,此时也不得不咽了一口气,先拿了家里老夫人来压张淑妃这火儿:“娘娘可还记得,您入宫时,家里老夫人是如何交代的?”
张淑妃神色一顿,浓长细密的眼睫垂落下来,抿了抿唇,良久才低低的应道:“母亲教我,戒急用忍。”
“是,老夫人她是过来人,经过见过了的事多了去了,我们小辈儿那是再比不过的,可不要多听听她老人家的话。”张夫人先捧了家里婆婆一句,又劝,“我知道这些事是委屈娘娘了,只求娘娘便当是为了二皇子、为了家里老夫人,再忍一忍吧。。。。。。”
张淑妃自小养在老夫人膝下,对着张老夫人这位母亲实在是又敬又畏,闻言却也不哭了,只得咽下委屈和恼恨,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母亲的话总是有道理的,我做女儿的自然再不敢忘。”只是她心里到底还是堵着气,眼下也只是含着泪,勉强点头,催问道,“嫂嫂想说什么?”
张夫人见张淑妃肯听劝,这才徐徐的往下道:“娘娘到底是二公主的亲生母亲,便是说破了天,那也是血浓于水,母女至亲,旁的那些人哪里比得了?虽说您前头对着二公主时有一二的不是之处,可到底是亲母女,您这慈母心肠,谁人不知?”
张淑妃听得有些糊涂,但她也多少知道长嫂脾气,只试探着去看张夫人的面色,耐心等着下面的话。
“娘娘,您昨儿一时失手,打了二公主,确是您的不是。只是。。。。。。”张夫人语声一凝,忽然伸出手。
张夫人的手掌不觉渐渐合拢,轻轻的握住了张淑妃玉琢一般白皙纤细的皓腕,抬起眼看着人,一字一句的郑重道:“只是,伤在儿身,痛在娘心——二公主脸上伤着,您这心里又如何不难受后悔?”
张淑妃只觉得手腕处被张夫人微热的掌心烫了一下,慢了半拍方才会过意来,下意识的跟着点头,含糊的重复道:“是了,昨儿我打了皎皎,心里确是十分的难过后悔。”
张夫人见状,不由显出些微欣慰的神情来,低声道:“娘娘心里煎熬着,这熬了一夜,自是难受的很,现下听说二公主今日阁中的偏心之说,想来更是心痛的。”她秀眉一挑,眼尾的细纹似乎也跟着展开,“您心痛得厉害,这便病了。。。。。。”
张淑妃终于明白过来了:是了,她做母亲若真的已经为着这事难过后悔到了病倒,姬月白难不成还能再揪着事来伤母亲的心?而且,她此时这一病,便从强势变作了弱势,皇帝那里多半也会对她更添几分怜惜。
张淑妃立时便也抬起凝霜一般的素手,轻轻的压住了自己的心口,秀眉一蹙,似是真有些心痛了:“是,我这心口闷痛的厉害,许是病了。”她自小便生得好,家中长辈也一贯纵着她,这撒娇讨喜、装病卖乖的本事倒好似天生就会的。
张夫人见张淑妃会意了,眼中掠过一丝宽慰,但面上仍有许多忧虑,语声和缓的接着道:“娘娘玉体矜贵,千万要仔细身体,我这就令人去请太医院寻太医——那陆太医素来周道,与咱们家也是相熟的,这会儿正该请他过来仔细看看,照应一二。至于二公主那里。。。。。。”
只听张夫人和缓的语声不易察觉的的顿了顿,在张淑妃期盼殷切的目光下,徐徐然的加了一句:“二公主为人女,想来也是要来给娘娘侍疾的。”
张淑妃不由点头,柔声应道:“是了,我只她一个女儿,如今哪里离得了她。她能在边上侍疾,也是她的孝心,想来陛下也是乐见的。”
张淑妃素来受不得旁人忤逆,更何况是往日里最不放在心上的小女儿,早就想要好好的教训教训人,偏偏如今碍着皇帝,打不得骂不得的,只气得她心口都疼了。如今,她倒是正好可以拿自己的‘病’好好的磨一磨女儿这破脾气。
待得姬月白目送傅修齐回去,从演武场那头回转的时候,金乌也将西去。
只见天际好似烧了一团火,火光遥遥的映在雪白的云团上,一眼望去漫天彤云,明霞颜色绚烂,光彩烈烈,竟是极美极动人。
姬月白领着一众的人走到永和宫的门口时不知怎的心里隐约生出些许不对,下意识的看了看左右,很快便注意到了停在永安宫外面的御驾,还有那进出匆忙的宫人,更添了几分疑惑。
正满腹犹疑时,却见张淑妃身边服侍的薛女官掀了帘子,缓步从里面出来。
薛女官见着姬月白一行人回来,勉强挤出笑容来,恭谨上前行礼,轻声道:“殿下回来了?”她步履轻缓的迎上来,语声不紧不慢,“陛下和娘娘都在里面呢,殿下也快进去吧。”
姬月白随她往里走去,只是目光一转便落在薛女官的脸色,仔细的看了她的脸色,恍若无意的问道:“父皇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