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福尔摩斯先生。”
“道格拉斯先生。”福尔摩斯朝他致意。
“你现在可以帮助我了吗?”
“帮你什么?”
“哦,见鬼!保护我,福尔摩斯先生,保护我!”他急切地看着福尔摩斯。
“你又被小纸条吓到了,道格拉斯先生。”
“您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
“你能拿出什么让我相信你?”
道格拉斯愣住了,他没说话,仅仅是咬着嘴唇。
“可这是事实,我必须做点儿什么,如果您不帮助我,那么我只好离开伦敦了。”
“我不认为这能解决问题。罗伊洛特先生呢?也许他会比你明智。”
“哦,他还不知道奥德尔小姐出事了,难以想象他今天看早报时的表情!我呢,我才不要什么遗产,我准备这就去巴西,至少那里没有要人命的怪老头,没有什么秘密杀手。”
“我有一个问题,请你如实回答我。”福尔摩斯说。
“您尽管问。”
“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原本只把歌谣当笑话讲,现在却这么害怕?”
“因为——”道格拉斯纠起他那张漂亮的脸,“我——我不能告诉您,那样我会死掉。”
“那么我就无法帮你了。”福尔摩斯表示遗憾。
“福尔摩斯先生!可是——下一个就会是我。”
福尔摩斯耸了耸肩,转身要走,道格拉斯拉住他的胳膊,正要说话。
“为什么不是罗伊洛特?还有谁知道你要去巴西?”
道格拉斯沉默了一会儿,他淡蓝色的眼睛转了转。
“罗伊洛特。福尔摩斯先生,我订了票,然后正好碰见了罗伊洛特先生。”
“那么也许,你暂时还是安全的。”福尔摩斯面无表情地面对他。
道格拉斯疑惑地抓了抓头发,而福尔摩斯转身就走了,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依然站在原地看着我们。我跟上福尔摩斯的脚步。
“真是可怜的人!”我叹了一口气,“可是福尔摩斯,你怎么知道他暂时是安全的?”
“因为这家伙太自信了。”福尔摩斯勾起嘴角。
“我说的是查尔斯。道格拉斯!”我无奈地笑了笑。
“啊,是,是道格拉斯。”福尔摩斯心不在焉地说。
我不想再掺和到他的思维中去了,除非他主动跟我开口。
我们在花园街的街角招到了一辆出租马车,再次和福尔摩斯挨在一起让我觉得特别安心,和梅丽在一起时,我从没有这样的满足感。好像整个世界只有车厢那么大,而我们一起,去揭露一切离奇的故事。回到贝克街,我先下了马车,可是回头一看,发现福尔摩斯还坐在那里没动。
“我要去做点调查。”他好像在想着什么。
我正要回到马车上。
“不,你不用来,华生。”他才转头看我。
我有些不快。我本以为昨晚jiāo欢以后他不会再把我撇下一个人调查。福尔摩斯自然看出了我的想法,他上下打量了我,然后勾嘴一笑,要不是没有旁人,他才不会笑得那么迷人。
“你留在家是有任务的。”
“什么任务?”
“招待访客。”
我想问他会有谁来拜访,可是福尔摩斯用手杖敲了敲车厢顶,车夫一扬鞭,他就这样跑掉了。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无论如何,还是等那个访客上门吧。我上楼回到起居室里,想起他刚才的话,环顾了这整间屋子,又觉得这才是我该有的日子。哪怕是被他蒙在鼓里,哪怕是对他生气地嚷嚷,或者抱怨,也都是贝克街公寓里的调味品。我脱下大衣和围巾,百无聊赖地在房间里转,不愿意去想我们是否在面对怎样一个残忍可怕的凶手。我推开他卧室依然半掩着的门,chuáng单上有点儿皱,除此以外很整齐,早上那只打中我的枕头安好地放在chuáng头。我笑了,好像还能闻到卧室里汗水和体液混合的气味。然后我带上门,回到起居室里,看到书桌上的信纸和笔时,我又皱起眉头。我该如何面对梅丽?过几天她就该回来了吧?我发现从今以后就要把自己劈成两半了,可以前我不也是这样吗?我和梅丽在一起时,却时时想起福尔摩斯,只不过现在,我完全要过两面生活了。我摸到椅子坐下来,伸手撑住额头。梅丽是个好妻子,她对我很宽容,而我却对她不忠;福尔摩斯不会说甜言蜜语,但是我知道他一直在暗处挡住了所有的危险,他的爱过于深沉以至于伤害了他自己;而我呢,我完全没有多想,我被世俗束缚,看不清事实。我深吸了一口气。
我觉得我对不起梅丽,我也对不起福尔摩斯,而且对不起我自己。
我坐在书桌边沉默了很久,没想过给梅丽写信,没想过思考案情,无论做什么我都改变不了现状了。我就坐在那儿,好像是在等待审判。听天由命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