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洛克皱起眉头,紧紧盯着面前的军医。“约翰,你总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可这就是事实啊!”
“事实?好吧,约翰,我们先不讨论这个问题,你先替我发一条短信给雷斯垂德,说我们不去见那个孩子了。并且,你得把笔记本给我,我要调查斯特戴尔都和哪些人有往来。”
“你可以用你自己的。”约翰不打算让步,“而且,你可以自己发。”
歇洛克瞪着约翰,然后从沙发里坐了起来,而约翰动也没动。
“好,好吧,我自己来。”最后,歇洛克说,去拿他自己的笔记本和手机,“昨天你还为了萨拉和我吵架,约翰,而今天,你却是为了另一个见面还不到一个小时的女人。”
约翰在沙发里坐了一会儿,起居室里出奇地安静,只有歇洛克敲键盘的声音。可是就这么一会儿,约翰觉得浑身发毛地坐不住。他倏地站起来,穿上外套。也许,暂时和普通人待一会儿会好些。
“你去哪儿?我过会儿还要出去。”歇洛克说。
“我都为了一个陌生女人和你吵架了,歇洛克。”约翰说,“那我现在怎么就不能去萨拉家?至少她还懂得体察别人的心情吧?”
歇洛克张开嘴正要回答,约翰已经把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又一次。”起居室里,歇洛克低低地说,“我告诉过你别走丢,约翰。”
门被带上的那一声刺激着歇洛克的耳膜。一秒,两秒,三秒……二十九点八秒以后,歇洛克站起来挽起窗帘的一角,此时约翰的背影正好映入他的视野。
空dàngdàng的大街上,约翰的背影那么醒目。即使是在人流攒动的时候,也依然醒目。
可惜这只是个背影,而且这个背影正离歇洛克而去。
最近歇洛克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约翰会回来。”歇洛克这么告诉自己。如此一来他觉得安心多了。
“约翰会回来,明天就会回来了。”歇洛克皱起眉毛,抓着窗帘。
“约翰今晚又要睡沙发了。”末了,歇洛克朝自己满意地点头,“气垫也凑合。”
歇洛克拉好窗帘,转身面对这空dàngdàng的起居室。说是空dàngdàng,其实已经被他的所有物挤得乱七八糟。他的所有物,此时少了一件。这感觉比七岁时那只泰迪熊的耳朵被浓盐酸腐蚀掉时还糟糕,比十岁时迈克罗夫特抢了他的竞赛奖杯时还无法忍受。
约翰不在,没有泰迪熊听他说话,也没有观众看他表演,那么即使他赢得再漂亮又能有什么意义呢?歇洛克瞥了一眼壁炉架上的头骨先生,此时正寂寞地看着自己,仿佛在抱怨着歇洛克很久不跟他说话。
毕竟有了约翰,歇洛克就跟头骨先生无话可说了,即使约翰不在时也是。约翰,神奇的约翰,这一点,比小时候的那只泰迪熊厉害,也比案子更能刺激他的感官。
想到现在约翰不在,歇洛克就浑身发毛。老实说比起被女人抢走,他宁愿约翰毁于自己的浓盐酸。约翰今天去约会,明天去约会,后天去约会,他都总会回来。萨拉今天抱怨,明天抱怨,后天抱怨,歇洛克不相信他们不会分手。
所以即使萨拉赢了一局,最终的胜利终归是属于歇洛克的。歇洛克扬起了下巴。
但是想到约翰在斯特戴尔家里的眼神,歇洛克的脸又黯淡下来,仿佛已经融入了黑暗的拐角。
约翰有一天会结婚,约翰有一天会搬出贝克街,他会兴高采烈地冲下楼梯,全心全意地憧憬着新的家庭。
而那个新的家庭里没有歇洛克的位子。
歇洛克也许只能留给约翰一个背影,漠不关心地哼一声,或者只给他一连串的敲击键盘的声音。然后当他知道约翰已经启程,他会走到窗前,再次掀起一角,看着约翰的笑容,看着约翰的伤腿,看着约翰的背影。只是不同地,约翰不会回来了。
歇洛克觉得自己的胃揪起来。他必须得做点什么——
约翰朝手里chuī着热气,搓起来。这已经是晚上了,这该死的天气。他本来该呆在温暖的房间里,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流落在街上?
约翰发现他自己也不记得为什么跟歇洛克吵架了。每次都是这样,真不公平,每次都是在他真的要发火的时候,却想不起为什么要吵架。好吧,那么暂且不提歇洛克,约翰倒是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刚刚跟萨拉拌了嘴。恩,他们依然在“适时地拌嘴”中,所以约翰没能如愿以偿地睡到沙发或是气垫了。什么?睡chuáng脚?那是什么?会爆炸吗?
约翰无奈地撇撇嘴,什么时候他也会这么láng狈了?想当年约翰。华生是多么炙手可热啊!他到现在都记得要上战场的时候,凯瑟琳是怎么为他哭的,还有康斯坦丁,那个古板的姑娘,是怎么向无敌约翰献上自己的初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