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一永说什么了吗?”
罗言衷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虚弱,彭意走后,人才反应过来,啊,受伤了,刚刚被捅了一刀…
“醒了,我问他怎么想的捅了你一刀,人家说完全是无意识的行为,他只知道好像捅了人,但不知道捅了谁。冤不冤,凶手都不知道他捅了谁。”
闫辰耸耸肩,掀开罗言衷身上的被子,想要确认一下手术的位置,总觉得彭意这个玩笑开得他也跟着心慌。
“你干嘛?我不是同性恋。”
“你给我滚,我看看你伤口的位置。嗯,在中间靠前,不是肾。”
闫辰无语地打了一下他的胳膊,胳膊又没受伤,有病…
“有你这句话我就彻底放心了,不是我说,彭姐也太坏了,拿这种事开玩笑。”
罗言衷撇撇嘴,脸部肌肉的感觉也不太明显,这麻药劲儿还能上脸?等等…不会面瘫了吧。
躁动的想要举起来的手,被闫辰及时控制住。
“你又要干嘛?能不能老实待一会儿?”
这人,动完手术也不消停,还敢用力气,不怕今天手术室二进宫吗?
“老闫,我的脸!我的脸好像也没感觉了,完蛋了,我要面瘫了…”
看着罗言衷在病床上的疯言疯语,闫辰突然感觉,自己多余担心他,他到底怎么了,捅得是肝,伤的是脑子?
“你现在能清醒都是医学奇迹,你全麻,特别全的麻醉!按理说,你现在应该还睡着。”
“那就好,吓死我了…”
“你倒地的时候,撞到头了吗?我看见你是手着的地啊?”
“你根本不懂,我是谁,我是罗言衷,罗言衷诶!我根本不知道医院是什么样子的,自然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会持续多长时间啊。”
罗言衷努着嘴,非常骄傲的样子,从警多年,进入医院的次数屈指可数。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恐医院?好像某人之前烧迷糊了,被我扔进医院里,醒来的时候哭着闹着要出院。怪不得你到处乱动呢,这是想跑跑不了,对吧。”
记忆突然涌了上来,闫辰笑出了声,当时那个画面实在好笑,罗言衷连滚带爬地要从诊室里逃出去,两个医生一人抓着一个胳膊,又把他拖回了床上。
这家伙好像唯一害怕的地方就是医院来着。
“闭嘴…”
罗言衷闭上了眼睛,幸好屋里没有别人,他唯一的弱点,可不能让别人知道。
其实他并不是害怕医院,而是害怕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没错,消毒水在别的地方,他没有感觉。但是只要是在医院里闻到的消毒水,特别在不是为了案件来医院,而是因为自己生病进了医院。
会有种…离死亡很近的窒息感。
其实罗由殉职的时候,罗言衷的心里并没有什么波动,当时所受到的冲击,完全是因为他的殉职原因,他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会犯那种蠢。
实话说,情感淡漠的最佳印证便是,对一切的情感都极其淡薄。
情绪很容易就被藏起来,只需要摆出一副无所事事的笑脸,所有人就会以为他完全无害。
即使罗由的殉职,是罗言衷第一次正面面对死亡,可他知道,这件事是每个人迟早都要经历的,只不过那天却变成了一个,他决定当警察的契机。
对于医院消毒水的恐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记忆里,应该是母亲走之前的那几天,那被罗言衷称之为人生最无法甩掉的噩梦般的日子。
尽管早有预料,并且早有准备,可钟如临终前的几天,罗言衷几乎一次也没心安的闭上过眼睛,那种情绪,他在后来才知道,是害怕。
他害怕妈妈会在他闭眼睡着的时候,突然离开。可能对于罗由会有些许遗憾,所以他想陪妈妈走过人生的最后一程。
老天爷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戏弄人类的命运。
罗言衷去了趟洗手间的功夫,钟如的生命体征便彻底消失了,他最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尽管对于母亲的离世,并没有多少伤心,可罗言衷总觉得很奇怪,这大概就是血缘间的联系。
后来,那份害怕便转移为对于医院消毒水味道的害怕,因为去洗手间的时候,保洁阿姨正好在走廊进行消毒。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和仪器上没有任何波动的直线,同时被罗言衷的感官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