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夏走出网吧,正值新春,街上灯火辉煌,却空无一人。
他在网吧不是玩游戏,而是查成绩,外面爆竹声声辞旧岁,他在屋里查成绩,这种感觉叫爽歪歪。
不过他并不担心这个年能不能过好,因为对于他来说,每个年都过不好。
他是个孤儿,离开福利院之后就开始勤工俭学,所幸他成绩还不错,靠着数理化的奖学金,过日子也不是太困难。
在别人眼里,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在他看来,屁。
余夏数理化精通,但是他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科——英语。
以前靠着老师照顾,他靠着其他课的成绩,也没有太大的影响。但是考研不一样,考研不止需要总分,同时也需要所有科目达到及格线。
余夏的英语分数距离及格线差一分。
这就很尴尬了。余夏点燃一根烟,死命地吸了一口,直接把一根烟从头抽到过滤嘴。
考研是他的救命稻草,现在大学多如狗,大学生多如狗毛,考不上研想找个好工作难上加难。此时余夏正想着要不要傍个富婆或者入赘。
楼上的霓红灯亮起,照着饭店里一家一家的年夜饭,而余夏的肚子里只有隔夜的土豆丝炒土豆片。余夏继续走着,默默地走到了城南的公园里,公园里空无一人,就连卖票的都回了家,余夏不想回自己的出租屋,屋里一个人也没有,与其一个人与承重墙对坐到天明,不如在这平时没工夫也没钱来的公园里好好遛一遛。
这就是余夏最大的优点:从来不会绝望。
因为在残酷的现实面前,绝望也没用。
从小到大,余夏就靠着各种毒鸡汤活着,结果他发现他过得除了没车,没房,没颜值,没女朋友,没人理之外还凑合。
余夏就在公园里走着,默默地开了一小瓶二锅头,然后像他抽烟一样一口干,他总是很忙碌,忙着活,或者忙着死。
他决定死一次,起码感觉一下传说中有美女相伴的濒死体验。
他寻了一块石头,找了一处冰冻的湖面,开始砸一个适合自己的窟窿。石头还是很硬的,但是他的手臂却受不了这样的撞击,于是不一会,他的右臂已经抬不起来,酸得不得了。当石头从他的手中滑落时,他突然发现了一个悲惨的现实:
他会游泳。
还会冬泳。
余夏苦笑一声,抽了自己两个大耳刮子,天气很冷,他并不觉得很痛。
突然他看到了一个人。准确地说是一个影子,分不出男女,那个家伙手中拿着一把电锯,背上还背着一个长筒,看来是钓鱼的。
“你不过年,还不让鱼过年?”余夏突然想找那个人理论一下,但是他又放弃了,他不是怕挨骂,他是怕挨揍。
那个人把电锯的绳子抽了几下,电锯轰隆隆地开动,余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砸不开的冰面被那人轻而易举地开了一个完美的圆洞。
那个人突然看向余夏,还挥了挥手,然后就跳进了冰湖里。
余夏彻底蒙圈,平时一口闷的时候从来没有出现幻觉,今天这是咋了?
他突然反应过来:那个人自杀了。
随后就是无尽的羞耻和愤怒:“老子自杀连像样的工具都没有,你丫秀什么电锯?”
余夏向着冰湖飞奔过去,奋不顾身地跳进了那个冰窟窿里,余夏发誓他在跳进去之前真的没有后悔,当他的中指指尖碰到冰凉湖面的一刹那,后悔感像潮水一般涌来:
他忘了脱衣服。
自己跳进去了根本就浮不上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当他醒来的时候,他很惊讶,一方面是他没有想到自己还能醒来,另一方面是他发现它醒来的地方不是医院。
此时的余夏,正在一个深渊之中。
黑漆漆的视野中突然亮起了一个巨大的光屏,机械的声音响起:
“末日人机为您服务。”
余夏一瞬间蒙圈,然后开始回想这一年里自己有没有干过什么亏心事,再三确认没有之后,他十分放心地掐了自己一下。
但是他发现,这并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