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珠的柔和光晕,映亮了一处绝密的空间——
宫城地底下的迷宫里,数条甬道之间,半圆形的一处空地。
这里,曾经是贵妃蓥娘与蓝衫蒙面的影子,私下会面的秘密场所。
时隔近两年,终于在今夜,那一缕飘渺的洞箫之音吹送到如意宫养神殿花窗前,蓥娘也终于如愿以偿的、再一次在这个隐秘场所,见到了她亟盼已久的人。
此时此刻——
蓥娘一手持萧、一手捧着夜明珠,就站在地下密道里、半圆形的那处空地上,她的面前,站着依旧身着蓝衫、却未蒙面的影子,而影子身边,还带来了一个人,那个人赫然就是李炽!
“你、你的脸……”
久别重逢,当蓥娘再次见到影子时,她险些认不出他来,在那张酷似炽郎的容颜上,已然遍布着狰狞的伤疤,甚至还被刺面留字,——影子暴露后,炽郎虽未杀他,却让他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倍受折磨!蓥娘见了,心中也不好受,毕竟影子变成如今这般惨不忍睹的模样,都是因为她!
“炽郎!”幽怨地望向影子身边之人,蓥娘因怜悯影子而想要责难炽郎的念头,却在触碰到炽郎的眼神之时,埋藏心底多年的一缕情愫,又一次缠绕上来,无奈的,话到嘴边仅仅化作了一声怨叹:“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你暗中派人联络影子、让他转达给本公子的那句话,让本公子不得不来!”
李炽眯眼瞄向身旁默然站着的影子,这个叛徒,如今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出气包,他心里不舒服时,就会狠揍这个叛徒来出气,影子身上的伤,有增无减。
觉察到公子眼神带刺地扎到他身上,影子畏缩了一下,低着头、闷声不响地退缩到一旁角落里,拼命压抑住想要挺胸抬头、堂堂正正看蓥娘一眼的欲念,极是可怜地缩在阴暗角落里,头低低的,极力将毁了容的脸面部藏起。
见影子这般模样,李炽眼底几分轻蔑不屑,蓥娘则只顾着炽郎的反应,眼中已然看不到影子的存在。
“上次你匆匆来又急着走,说要离开长安,我当时也曾问你——要去哪里?去做什么?”蓥娘上前几步,凝注着炽郎的眼睛,道:“直到驭将军领兵造反,引犬戎入关,我才知你当时是去做什么了。”
“知道又如何?”李炽两手环胸,懒散而随性地站着,半眯着眼似犯困一般,懒懒地道:“本公子是去策反驭将军了,如今他已是本公子的棋子,你知道了又能怎样?”
“他是你的棋子,那就好办了!”蓥娘展颜一笑,“我要你帮我,将阿宁从太子阵营中救出,将她藏到最安全的地方,任何人都不可伤害她!”
“让本公子帮你?”犹如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李炽嗤之以鼻,“本公子之前帮过你,祁王他们的死,还是你与本公子合作的成果!不过,那一次你没能除掉太子,让本公子对你大失所望!再说了,帮你救你的女儿,对本公子又有什么好处?”
“好处?”蓥娘笑容一僵,表情古怪地看着面前这个分明熟悉又似是陌生了的男人,“她是你的女儿,影子都告诉你了,你来见我不就是想让我亲口证实给你听么?让你救自己的亲生女儿,你居然还问我有什么好处?”
“亲生女儿?”李炽阴阳怪气地笑了笑,“你说什么、本公子就得信什么?你还当本公子是十多年前,被你骗得团团转,还遭你耻笑成胆小鬼窝囊废的太子炽?”
“我这回没有骗你!”蓥娘急了,“阿宁是你的女儿,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是知道的,当年我生下的是个女婴,与皇后生下的那个男婴掉了包,而且,我临盆之期提前也是假的,当年我是怀着你的孩子……”
“怀着我的孩子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她想这么说?李炽冷冷嗤笑:“你个贱人,到底是想给谁戴绿帽?”玩弄感情的骗子,他对她,只剩下了恨!无穷无尽的恨!
“李炽!”这个男人的冷言冷语,他轻蔑而满含讥笑的眼神,就像是扒光了她的衣服,恣意轻贱她,羞辱她,却看不到他自身的缺点,他的睚眦必报,他将心眼磨成针尖一般的尖锐锋利,也如针尖一般的狭小。
“我说了阿宁是你的女儿,千真万确!”蓥娘恼羞成怒,“你们这些臭男人,敢做不敢当,连个女子都不如!你不想承认是吧?怕担负责任是吧?可惜呀,她就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不想承认也不行!只要你站到她面前,看看阿宁的眉眼长相,就会知道她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