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太子妃殿外求见。”
如意宫、养神殿,蓥娘听到门人禀告,略感惊讶:太子妃怎么来了?上次让她吃过苦头,本以为她会对如意宫的人畏如蛇蝎,避之唯恐不及。
想不到,凤伶这丫头还敢到她这里来,胆子不小!
“让她进来吧。”
养神殿的前门,咿呀而敞,一名内侍宦领着太子妃,步入殿内,奉了茶。
“听说今日东宫有宴,太子妃为何不在东宫与宴,反倒来了本宫这里?”
殿门敞开时,蓥娘抬眼瞅了瞅:太子妃留在殿外的一拨随从,人数可不少哪!
“东宫初立,一干人手还是母妃您亲自安排来的,今日有他们在那边忙活照应着,伶儿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凤伶姿容端庄地步入殿内,一边走一边应了声,但,她心中委实后悔:自己当初就不该与贵妃联手,在嫁给小郎之后,又依从贵妃安排,非要让小郎接纳贵妃指派的人手来东宫,连三师六傅的人选,都是蓥娘调派来的。——回想小郎那时的神色反应,凤伶才知自己好傻,看不出这对母子早已貌合神离,才让贵妃有机可乘,在东宫大肆安插她的眼线人手。
“伶儿喜静,避到母妃这里来,图个清静罢了。”
竭力平稳心绪,凤伶带着婉约的笑,缓步走至殿前,眸光微动,讶然发现:正墙前摆放的檀香桌案磕碎了一处边角,像是连桌带盏的打翻在地上之后,才被重新扶正的,此处虽经宫人收拾打扫,但是地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水渍,角落里还有散落的碎盏粉末。
“母妃这殿里,刚刚是否发生了什么事?”凤伶上前给贵妃见礼时,出言关切。
“阿宁昨夜贪杯,酒品却不大好。”
顺着太子妃目光所指的方向望去,蓥娘也看到墙角未扫净的碎盏痕迹,眼底闪过一丝愠色,脸上却是带笑的,她轻描淡写地将此事一语带过,这便扶起凤伶,牵住她的手,二人面对面坐下。
蓥娘故作欣慰地寒暄道:“多日不见,伶儿清瘦了。今日你肯来母妃这里,母妃心中甚是欣慰,看来伶儿是想通了,想来母妃这里重修旧好吧?”
“小郎年少气盛,行事不免任性了些,还望母妃大人大量,莫要与他计较才是。”
凤伶意有所指,蓥娘自也听出她一心维护太子,唯恐有人对太子不利,这才语气委婉,想要尽可能地为太子减少一些敌对的矛头。
“小郎?”蓥娘掩唇而笑,打趣道:“太子怎的让你如此称呼他,莫不是难忘他曾以‘丁小郎’的身份,与你相识的那段最初的情分?”
“母妃莫要取笑伶儿。”凤伶见招拆招,从容以对,“小郎与我的夫妻情分,怎比得上骨肉连心的母子之情?”
“他若是也这么想就好了。”蓥娘收敛笑容,面露悲伤忧愁之色,登时引来太子妃柔声细语的一番宽慰,可她听来听去,总能听出太子妃想要化解母子矛盾的良苦用心。
看来,这慧人儿是深怕母子矛盾加深、激化之后,以如意宫主母的城府手段,太子怕是要大祸临头,这才极力缓和矛盾,出言相劝!
难为了太子妃竟有这番苦心。
“有你陪在母妃身边,母妃心情好多了。”蓥娘又展笑颜,吩咐左右侍从:“伶儿今日就在母妃这里用膳吧!司膳何在?本宫这里今日未开小灶,你们还不赶紧去御膳房传膳来,莫要怠慢了太子妃!”
侍从应诺,躬身退出殿外,不消片刻,司膳就领着一队宫娥,鱼贯入殿奉膳。
“宁然公主为何不来一同用膳。”
进膳上桌,席旁入座,太监挨个试吃之时,凤伶瞅了瞅殿门外,——久不见宁然露面,连午时用膳她都没来,总觉得有些奇怪。
“阿宁贪杯醉酒,适才已被小欣扶回泰宁殿,睡下了。”蓥娘隐瞒了一些事实,忽又看了太子妃一眼,莫名来了一句:“这些时日,阿宁的心情总是不好,郁郁寡欢,借酒消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