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萍与其他四子商议后,道:“衡山派恩怨分明,既然欠天女教一条命,今日就且放过祁珏这恶徒,来日绝不手下留情。”
沈绉躬身一揖:“多谢李前辈!”
李青萍暗恨沈绉做事太绝,放走祁珏,故意对李月娥道:“月儿,你选择留在衡山派,为师甚感欣慰,不过你与沈掌门的纠葛,已经闹得江湖上人尽皆知,为免有人说闲话,为师要你立个誓,今后绝不再与沈掌门来往,以免纠缠不清。”
李月娥一惊,心如刀割,要她与沈绉断绝关系,如何能做到!不由悲切地叫了声:“师父!”
李青萍见李月娥没有立即遵从,心中不悦,板起脸道:“如果做不到,现在就跟他走吧,永远不要再回衡山,为师就当没有你这个徒儿。”
李月娥忍不住看向沈绉,期望足智多谋的沈绉能化解她眼下的困局。
可沈绉只是呵呵笑道:“师父,你不用这么为难,发个誓而已,更可笑的誓我们都发过,也不在乎多这一个。”
李月娥顿时感到绝望。
沈绉慢慢踱到李月娥跟前,问道:“当初你逼我拜你为师,我并不情愿,后来你还逼我发誓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可有此事?”
李月娥不明白,沈绉为何在这种时候提起陈年旧事,但见他背着双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
沈绉继续道:“当时我说,‘你是女的,怎能为父’,你说‘女子为何不可以为父’。我想请教衡山的众位前辈,且不论磨镜之类的掌故,女子是否可以为父,双亲之一的父?”
衡山五子没想到李月娥以前竟如此顽皮,只得无奈道:“女子为父,亘古未有之事。”
沈绉狡黠一笑,道:“贵派乃名门正派,弟子皆是正人君子,自然不会有离经叛道之言行,那么月儿所说的就不是双亲之一的‘父’字,而是夫妇和顺的‘妇’字。她早已起誓要嫁给我,李前辈竟要她背誓,真是岂有此理。”
衡山众人哑口无言,明白掉进沈绉的陷阱里了。
李月娥有些懵,不敢相信沈绉就这样为她解围了。抬眼去看沈绉,只见火把的光投射在他脸上,随着火苗的跳动,他脸上的光也明明暗暗的。这一刻,她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要不管不顾地跟他走。
李青萍寒着脸把将李月娥拉到身后,指着沈绉道:“你用阴谋诡计骗月儿发誓,我绝不允许这错误继续下去。若你真心要娶月儿,须得先休掉那两房妻室。在此之前,再要纠缠不清,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沈绉嘴角一弯,满不在乎道:“月儿早已答应嫁给我,李前辈也答应了,还收了我一万两银子的聘礼,既然衡山派要单方面解除婚约,那好,先把聘礼退还给我。”
李青河只得将怀中装银票的木盒掏出来,递给沈绉。
沈绉看也不看,直接塞到李月娥手中,道:“俗话说,有钱能使磨推鬼,希望看在银子的份上,没有人再为难你。”
李月娥知道衡山急需用钱,看了看李青萍和李青河,二人均未反对,便接了盒子,道:“好,日后必定还你。”
“不用。”
“一定要还。”
“就当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吧,你救过我很多次,我想不起来还能用什么方式报答你。”
“你也多次救过我,我又该如何报答你?”
“不如,你以身相许?”沈绉调侃道,瞧了眼李青萍,“不成,李前辈不同意。”
“你……不要这般不正经。”李月娥脸上有些发烫,幸好夜间光线较暗,没人发现她脸上害羞的红晕。
“好。说正经的,我知道你们衡山派最注重名节和声誉,我无法娶你,这辈子都没有可能,这些钱就当损害你名声的补偿。”
李月娥遽然变色,不明白沈绉又哪里不对劲,气恼地将木盒扔向沈绉:“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损害我什么名声?这般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才是损害我名声。”
沈绉并不多做解释,只是将木盒交给李青河,道:“这是我给月儿备的嫁妆。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今后我不会再见她,我们师徒缘尽于此。”说罢头也不回地向小船走去。
李月娥心中一空,抬脚去追,却被李青萍扯住,随即双膝跪倒,哀求李青萍放行:“师父,求你放我过去,我要问他是什么意思,刚刚不还好好的吗,怎么说变就变?”
李青萍寒着脸骂道:“真是不争气的东西!他不过是一时兴起,才想着勾个江湖女子,未能得手便泄气而去,瞧那纨绔子弟的德行,呸!”
李月娥忍不住抽泣道:“他不是这种人。”
李青萍更加生气:“自古痴心女子负心汉,就属你最傻!”
小船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衡山众人也开始往回赶。
路上不免议论当日发生的事。
众人一致认为,沈小七就是个祸殃子,仅凭几句话就把江湖搅得乱七八糟。且不说翡翠山庄栽了个大跟头,人伤了,名声臭了,还招了很多仇家。就是衡山派也没落着好处,不光得罪了翡翠山庄这个实力盟友外加金主,还丢了要犯祁珏。尽管沈小七给了一万两银子,解了燃眉之急,但这钱是要还的,人家可是明说了,那是李月娥的嫁妆,若李月娥非他不嫁,最终这钱还是会回到他手中。
李月娥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除了双腿在机械地迈步,她想不明白,为何沈绉态度转变如此之快,为何师父今天格外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