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事发生太过突然,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夏玄策和父皇很久以前就在谋划。
她唯一在意的是父皇从见面到现在都从来没有真正召见过她,这么些年来的相处下,郑晚瑶很清楚是因为有事瞒着。
郑晚瑶心间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就好像又回到了当初三次时间循环的时候,只能眼睁睁看着父皇死在沙场。
……不会的。
她已经更改了剧情,不仅杀了崔仪而且已经顺利收复契丹。
即便是父皇的身体这么些年来有些咳疾,但是太医都说好好静养没什么问题。
可有些时候就是怕什么来什么,很快宫门口的侍卫就从两边退去让她进来。
“陛下有疾,殿下最好待在屏风外。”
然而郑晚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眉心紧皱,她没听,绕了屏风直接来到床榻前。
随着白色帷幔被拉开,她终于看见向来慈眉善目的男人鬓边又生了许多华发,他就那样坐在床边捂着唇咳嗽。
旁边的赤金盆中满满一盆水,此刻全部都被白色帕子浸泡成血红色。
“你如今还是来了。”
武王似乎是想要朝她露出来一个无奈的笑,然而说完这句话后却咳嗽连连。
帕子上也是星星点点的红。
“是父皇特意隐瞒,让太傅不要泄露出去,甚至没问过你的意见,就直接让你去北域封王。”
他每说完一句话都要压下喉间血腥。
武王抬起手想要摸摸郑晚瑶的头,他总觉得时间过得那样快,就好像昨日还在看着郑晚瑶步履蹒跚学走路,结果现在她已经长得那样高。
他眼眸中依旧带着往日的宠溺和慈爱,只是说出来的话却带有帝王独有的残酷意味。
“如果有朝一日强行让你走到那个位置上,甚至要牺牲一些人的话,瑶儿会不会怪朕?”
郑晚瑶愣怔了下,她眼里都是刺目的红。
“父皇何必说这些话,太医说过你会长命百岁,即便是咳疾,儿臣也有的是……”
然而郑晚瑶后面那些下意识想要自欺欺人的话,却被男人笑着打断了。
“陈年旧疴,毒素淤积,至多还有半年。”武王将一只罩有绒毛兔子的袖炉递给她:“朕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如今权凭那些药吊着。”
只是现在连药都开始逐渐无用。
他活到这个岁数,生与死之间的界限早已看得分明,说这些话的时候好像也只是在闲话家常,并没有半分恐惧。
郑国如今千疮百孔,世袭贵族结党营私,武王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会爆发战事。
时代洪流滚滚向前,他也只不过是其中一只蝼蚁,死后尘沙俱散尽。
腐朽黑暗的朝堂之上,总要有人去铺路,然后重新来一次大清洗,否则郑国迟早覆灭。
“太子懦弱中庸,其他皇嗣更是不堪重用,尤其你那四弟郑霄心思不正。”
武王心里如同明镜一般,他嗓音低沉沙哑,将暖和的袖炉塞到了郑晚瑶手中。
“瑶儿,你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且明面上不能手染鲜血,所以要让太傅去做。”
他话中带着慈悲的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