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群小厮跟在如意后面出了二门,李桑柔又咳了一会儿,才缓过那口气。
黑马缩着脖子,一声不敢吭,他刚才是有点儿兴奋过头了。
“老大走后隔天,世子爷就启程了,说是什么钦差,好像前几天刚回来。”大常一边将提盒一个个拎到李桑柔面前,一边解释了一句。
金毛蹲过去,掀开提盒。
黑马从李桑柔瞄到大常,一边瞄一边挪过去,伸长脖子往提盒里看,看的圆瞪着两只大眼,却一声不敢再吭了。
李桑柔欠身,看着金毛从提盒里一层一层拿出石榴,葡萄,橙子桔子,栗子,香梨大枣,堆了一堆,再打开另一只提盒,将满满一盒子肥大的螃蟹一只只拿出来。
还有两只提盒,一只里面装着半匹鲜羊,另一只里塞满了酱鸭腊鸡咸鹅。
再就是五六坛子新酒,坛子上贴着酒名,都是玉魄。
“晚饭就吃这些,把螃蟹蒸上,这羊肉不错,切两条腿清炖,中间这块羊腩撒点盐,明天中午烤着吃,再拌个杂菜。
黑马去买点胡麻饼。”李桑柔拎起串葡萄,尝了尝,满意的吩咐道。
“还有紫苏叶!”黑马一跃而起,“大常呢?还缺啥不?”
“买捆大葱,还有青蒜。”大常说起,上前提起那半只羊。
大常先蒸好螃蟹端过来,李桑柔慢慢悠悠的吃,金毛坐在旁边,把一根筷子削尖,拿着筷子剔蟹粉。
这螃蟹,吃一只就得忙半天,可忙到最后,能吃到嘴里的,最多最多只有一口肉,那肉还腥气的不得了,他不爱吃,黑马大常也不喜欢。
李桑柔吃好两只螃蟹,大常炖好了羊肉,又剁了两只酱鸭,蒸了只腊鸡,撕成丝,和菠菜胡萝卜丝香菜一起,拌好,再撒上一大把花生碎。
李桑柔盛了一碗羊肉汤,撒一把青蒜,胡麻饼卷蟹粉,吃着凉拌菜,一顿饭十分愉快。
吃了饭,黑马开了一坛子新酒,四个人,一人一只大碗倒了酒,刚喝了半碗,如意的声音又在院门外响起。
黑马照样窜进窜出的飞快,只是不敢胡说八道了。
“老大老大,说是世子爷请你赏月。”
李桑柔嗯了一声,仰头喝了碗里的酒,站起来出了院门。
巷子外,几个小厮牵着五六匹马,如意指着马笑道:“世子爷说秋高气爽,坐车不如骑马,就让小的挑了匹马来请姑娘。”
“你家世子爷想得周到。”李桑柔从小厮手里接过缰绳,见小厮半跪在地,往旁边闪过一步,笑道:“不用,多谢。”
说着,踩上马蹬,翻身上马。
小厮忙站起来,上了自己的马,跟在后面,往金明池过去。
在金明池门口下了马,李桑柔看着空无一人的四周,和如意笑道:“你们世子爷把这儿也清场了?这么大的地方?”
“那倒不是。”如意想笑又抿住,“金明池只在冬至、春节,还有演武的时候,许市井诸人游玩。一年当中,就那么二三十天。”
李桑柔喔了一声,这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清场。
如意带着李桑柔,沿着低矮的灯笼,进了深入金明池的水阁。
顾晞一件银白长衫,站在栏杆旁,听到动静,转过身,看着李桑柔走近了,笑道:“你刚回来?”
“嗯。”李桑柔走到顾晞旁边,从天上月,看到水中月。
“从江都城出来那晚,也是这样的好月色。”顾晞的声调里透着感慨。
李桑柔侧头看了眼顾晞,笑道:“那晚的月亮又大又亮,烦人的很,大常背着你,往上游走了二三十里路,才敢上船过江。”
顾晞眉梢高挑,片刻,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示意李桑柔,“今年的新酒不错。咱们尝尝?”
“是不错。多谢你的酒,还有羊肉。”李桑柔坐下,端起放在她旁边的水晶杯,举起来,对着月光看了看,斟了酒,举起来再看了看,抿了一口。
“你的事办得怎么样?”顾晞抿了半杯酒,在赞美月色和这句问话之间,犹豫了半杯酒,还是问起了正事儿。
“勉强算是差不多,识字的人太少了,但凡能识几个大字的,都特别要面皮儿,架子搭得十足,实在可恶。”李桑柔连叹了几口气。
顾晞失笑,“读书识字,明是非知廉耻,自然就要要面皮儿。为什么要找识字的?”
“不识字怎么送信?怎么知道这信是写给谁的,家住哪里?”李桑柔斜了顾晞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