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十七跟她成亲后,时常不回府,据说就是夜夜流连教坊,所以敏文吃味得厉害。
严十七讽刺地笑道:“花魁怎么了?她们倒是比有些女君还淑静守礼一些。”
敏文脸色一白,自己理亏在先,却也不敢跟严十七强辩,但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次日也不知敏文怎么同严大夫人说的,总之大夫是给严二十请了来。
“幺幺,那断骨再接,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那日马大夫生生地把二十郎的腿给重新打断了,若换做其他人,怕是都疼得在地上打滚了。可二十郎痛得汗流浃背,嘴上却一声没哼,真是条汉子。”敏文道。
这一次却不是冯蓁到严府做客,而是借了长公主的名头把敏文请了过来,除了顺便薅薅羊毛之外,最关心的自然是严二十的事儿。
“那他的腿可医好了?”冯蓁关切地问。
敏文道:“不知道诶,二十郎虽然下地走路了,但也拄着拐杖,看不出左腿的情况,不过马大夫前日才又进了府,摸了摸骨头说是没问题。”
冯蓁点点头,低声道:“二十郎有没有托你跟我传话啊?”
敏文卖起关子来,“你先说说你跟他是怎么回事儿,我再告诉你他有没有给你带话。”
冯蓁哪儿能被敏文拿捏住啊,她旋即就想明白了,自己这是关心则乱犯傻了。不管二十郎同意不同意,都不会通过敏文传话。因为他们这事儿吧,还是算有一点点儿“骇世惊俗”的。
别说敏文会惊讶了,就是冯蓁自己都觉得她是一时冲动了。主要是成亲这事儿就像是悬在她头上的一柄剑,不可避免地迟早会落下来,这人一急,就容易办些傻事儿。
一晃数日,连艳阳都开始渐渐褪去灼热,冯蓁依旧是晚晚睡在密室内,除了去蒋府就乖乖地待在公主府,谁想“偶遇”她都不行。
七月里,秋老虎依旧还在发挥余热,恰逢二皇子萧证小寿,宝日郡主趁机下帖子广邀亲朋好友,她嫁给萧证这许久,却依旧没有融入上京贵妇人的圈子,即便是别人碍于面子邀请她赴宴,除了寒暄外也没人跟她再说话。渐渐地她就不怎么赴宴了,别人也就例行邀她一下罢了。
这回设宴还是宝日的乳母劝她的,毕竟是皇子妃,再不可能回到草原,总不能一辈子都这般过。宝日又是个爱热闹的,听说上京城里,最喜欢骑射的女君除了已经嫁人的平阳长公主孙女儿何敬外,就属城阳长公主的孙女儿冯蓁了。
是以,冯蓁收到的帖子,跟别人又格外不同,是宝日郡主亲自写的,请她务必赏脸,又说酿了草原的马奶酒等她。
冯蓁倒还没见过这位宝日郡主,却不过她的情,还是跟着戚容去了二皇子的府中。
华朝行宴,男宾、女宾是不分地儿的,殿内起着歌舞,男宾和女宾分别在左侧、右侧入座就是。
冯蓁还没入座,就看见了对面的萧谡和萧诜。两人都正看着她,倒是也不显突兀,从冯蓁进门到她入座,几乎可说在场的男子全都在看她。
也不知道萧谡是何日返京的,冯蓁为了表示自己毫不在意萧谡,所以压根儿就没打听过他的消息。
当下冯蓁也只当没看到萧谡一般,全心全意地看着场中歌舞。
因着二皇子与风吹花的关系,这一次他做寿,自然也是请了风吹花的。只是宝日郡主就看不惯细弱得跟春柳一样的风吹花,觉得她人如其名,风一吹,花瓣就落了。
“这样的舞矫揉造作,真是愁死人了,差咱们草原上的舞远多了。咱们跳舞的时候可欢乐了。”宝日对旁边的何敬与冯蓁道。
冯蓁笑道:“草原在北边儿,天冷,所以围着火堆跳舞,一定要快速地舞动起来才暖和,上京在南边儿,天儿热,动作太快了,容易流汗,那可就不美了,所以才要如弱柳扶风,轻回曼转。”
“蓁女君说话可真有趣儿,你这么一解释,我就明白了。”宝日闻言捂嘴一笑,今日所见众人,唯有冯蓁待她与其他人毫无差别,还对草原的事儿特别好奇,言语间只有向往而没有轻视,自然叫宝日郡主欢喜。
宝日敬了冯蓁一杯酒,“这是我自己酿的马奶酒,在咱们草原六蒸六酿后的马奶酒才是上品,喝了能活血、健胃,上京的人还管它叫元玉浆呢。”
冯蓁没喝过马奶酒,所以感兴趣地尝了尝,闻着带着一股醇厚的奶香,以为没多少度数,结果她哪儿知道六蒸六酿后的马奶酒乃是烈酒,喝一杯就能叫酒量浅薄的人上头了。
好在冯蓁还有些酒量,但马奶酒一下肚,整个脸上就晕满了粉霞,跟抹了胭脂一般。
冯蓁被宝日连着敬了好几杯酒,头已经有些晕晕乎乎。原本她是打算死坐在殿内不动分毫的,绝对不给萧谡任何可趁之机。
但这会儿却实在支撑不住了,她的耳朵里全是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地敲在她心口和耳膜上,震耳欲聋,冯蓁头昏脑涨地道:“不行,我得出去醒醒酒。”
冯蓁由宜人扶着出了门儿,却也没往那僻静处去,怕被人“偶遇”,所以只在外面池边的游廊上坐下,吹吹风,又拿自己的手冰着脸,才觉得好受了些。
只是冯蓁的行踪早就落在了人眼里,她一起身,对面就有人跟着起了身。
“幺幺。”萧诜在冯蓁身旁轻声唤道,又在她面前使劲儿晃了晃右手。
这就是那只大猪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