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瑛已经懒得听他废话了,一把掀开谢少离,拔剑就冲了出去。那些山贼那句“你叫啊,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的经典台词还未说完,便见一个黑衣少年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枯叶冲了出来,一剑将他们几个兄弟砍翻在地。
山贼们愣了,树上的少女也愣了。
赵瑛大吼一声:“姑娘莫怕,我来救你!”
然后,他悲壮的被山贼围攻了。
赵瑛寡不敌众,朝一旁抱臂围观的谢少离道:“谢少离你还是不是人,来帮忙啊!”
谢少离一张冷淡脸,继续围观。
继这个娘们兮兮的名字后,‘交友不慎’这一项大概成了赵瑛短暂人生中的第二败笔。赵瑛悲愤怒吼:“大表哥——!!!”
大表哥没动,树上的少女倒是动了。
只见那姑娘以袖掩口,勾唇一笑,叹道:“本来想再多玩会儿,计划全被打乱了。”
少女笑得眉眼弯弯,真真是貌若春花!还未等赵瑛反应过来,她却足尖一点,于树梢一跃而下,翩然若世外谪仙降临,接着,她袖中寒光一闪,一把二尺有余的软剑从她腕中抖出,几个回身间,山贼一片惨叫应声而倒。
衣袍翩跹,当疾风卷起的枫叶重新落回地面的那一刻,少女的足尖也落在了地上。赵瑛愕然的看着满地打滚求饶的山贼,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女人帅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回事,说好的英雄救美呢!
少女手腕一抖,软剑有如蛇般钻回她的袖子。她转过身,背对着瞠目结舌的赵瑛掏出一个小本本,翻开其中的某一页,用笔将上面的一行字划掉,口中自言自语道:“夔州沧浪山山贼,已除。下一个,黑风岭。”
说罢,她抬眼看了看天色,美目中流露出几分失望:“都这个时辰了。”
见她转身要走,赵瑛的魂魄终于归位,忙上前一步道:“女侠留步!”
少女的脚步一顿,回身看他,短暂的诧异过后,她抿唇一笑,挥挥手道:“举手之劳,公子不必谢我。”
赵瑛还想待说什么,少女又道:“若是以身相许,我倒可以考虑考虑。”
赵瑛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半响才红着脸抱拳道:“在下金陵赵瑛,倾佩于姑娘的身手,有心结交,敢问姑娘芳名?”
听到他的名字,少女一怔,随即眨眨眼,墨色的大眼睛中满是明媚的笑意:“哦,赵瑛?你是永宁郡主的儿子?”
赵瑛点点头。
少女笑了,狡黠的眨眨眼:“我听说过你,久仰大名。”
她认识我!她居然认识我!赵瑛激动得满脸通红,他恨不得抓住谢少离的肩膀,猛烈摇晃他那张守寡似的面瘫脸,吼道:听见了吗你个鳏夫!
“赵公子好。”少女盈盈一福,垂下眼掩盖住满眼狐狸般的促狭,柔声道:“小女子姓江,小字雨桐,取‘雨打梧桐’之意。”
江雨桐,人如其名,好美!
赵瑛还待问她家的地址,江雨桐便怎么也不肯说了,足尖一点,一抹白衣消失在如火般的枫林之中。
赵瑛呆呆的看着少女离去的方向,失魂落魄的对谢少离说:“从没见过这般独特的姑娘,我的心跳的好快。”
谢少离淡淡的瞥他一眼,从十四岁至今,赵瑛已经不知心跳加速过多少回了,每见着一个稍有姿色的姑娘,他都会这么说,难为他能活到如今,没有心脏爆裂而死。
而与此同时,江雨桐哼着小曲儿转过广元热闹的街道,推开深巷中酒庄的朱红大门,一路穿过庭院,轻轻推开厢房的门扉,笑吟吟道:“爹,娘,我回来了。”
烛火温暖,满室馨香,陆浅葱正在案桌前布菜,见到女儿进门,不由温声笑道:“又去哪儿胡闹了,快些去洗手,你爹做了你最爱吃的西湖醉鱼。”
江雨桐笑得眉眼弯弯,哎了一声,便转入后厨。
江之鲤将最后一个菜盛入碗中,随口道:“明日我与阿浅要出门游玩一阵,酒庄就交给你和你弟弟打理了。”
“又要出门?!”内间转出来一个十三四岁的清俊少年,不满道:“阿爹,不是上月你才和阿娘出过远门吗?”
江之鲤眼也不抬,淡淡道:“不然我和你娘生下你们做什么,还不就是为了出门的时候有人看家?”
江雨桐和江弟弟无言以对,只好垂头丧气的坐在饭桌前,为自己未来的生活默哀。
一家人其乐融融,你为我添饭,我为你夹菜,平淡而温馨。江雨桐眯着眼,忽然笑道:“阿娘,我前两天遇见了一个人。”
陆浅葱给江之鲤夹了菜,随口问道:“谁呀?”
“眉姨的儿子,赵瑛。”江雨桐意犹未尽的品味着醉鱼的香甜,眯着眼狐狸似的说:“他好傻,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