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太子,段小王爷虽未成亲却有定亲之人,咱们澜朝向来讲求先来后到,公主若嫁于段钰实为不妥。”
澜诀徐徐道来,尤金不置可否,慵懒地耸耸肩混不在意:“君子有成人之好,既然段小王爷已有良配,我等自然不会强求。和亲之事就稍后再议,皇上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更合了澜诀之意,很快的话题便转到两国邦交以及之后的五国齐聚上,硝烟弥漫的宴席又由紧张转为平和,只有若有若无的视线不断落在段钰身上昭示着方才发生的种种并非错觉。
在这期间,段钰和洛欢歌两人视线没有任何交错,但两人都懂对方的心思,洛欢歌更是清楚段钰口中的未婚妻指的是谁!
暗暗咄了某个不知廉耻的男人一口,洛欢歌愤愤想着待宴会结束要好好收拾他才行。
两人都忽略了来自于贵宾席处阿灵公主埋怨的眼神。
“怎么,凝安有其他看法?”
猝不及防从身侧传来一声冰冷阴森的问话,洛欢歌没想到明阳公主会突然跟自己说话,不由一愣,落在明阳眼里便成了怠慢。
一个没有实权的小小郡主,却能得了那人的青眼以待,明阳想到此处心头就是一阵怒意蒸腾,恨不得把对方的伪装全数剥下来!
愣神只在一瞬间,洛欢歌回过神来迅速回道:“和亲关乎两国邦交,凝安才疏学浅不敢妄言,公主这话是折煞凝安了。”
油盐不进的一席话让明阳一拳头打进棉花里,洛欢歌就见刚刚还同自己说话的明阳偏开头,再也没理自己,摸摸鼻头感觉一头雾水。
宴会上的歌舞已经换做杂耍,高台之上澜诀同坐在身侧的闵皇后低声轻语,闵皇后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奇的话,头明显地偏向场中女眷,目光饱含深意。
一场接风宴总算一波三折宣告结束,澜诀率先退场,朝臣及耒国来使也顺势步出大殿。没了皇帝在场,众人的目光也少了几分顾忌,几乎是裸地打量着缓缓起身的段钰。
算起来,段小王爷到澜都作为质子也有六年,弱冠已过还未有正妻本就属于异端,再加上当下边境战事频繁,通州越发显现出割据地势,难怪皇上对他的态度算不上好。
也不知这表面的和平还能维持多久。
直到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洛欢歌还处于恍惚状态,耳边是许氏无意的念叨:“说起来段王府这位小王爷也算是惊才绝艳的人物了,偏偏因为上一辈的事被迫困在澜都,时时受着监视连亲人想见一面都难,也是造孽啊。”
洛欢歌想起自己在龙渊谷的那五年,过个一年半载就会有个笑盈盈的俊脸突然冒出来,对许氏口中的“造孽小王爷”一点都不同情!
那人,岂是澜都这等浅滩能够囚困的,他是龙,总有一天会翱翔九天,洛欢歌毫不怀疑。
白皙的脸蛋染上薄红,粉嫩的肌肤晶莹剔透,引来许氏轻叹:“想那耒国公主跟咱们圆圆也差不多年纪,终要远嫁异乡。方才的比试我本担心,事到如今又没法恨那个始作俑者,到底也是可怜人。”
许氏说的无奈,洛欢歌起身迎战的时候差点把魂给她吓掉一半,幸好最后圆满过去。与此同时她又为洛欢歌的所作所为感到骄傲,在没有人迎战的当时,在澜朝被贬低轻视的当时,洛欢歌的挺身而出显然是个明智的做法。
许氏是个闺阁妇人不假,但她目光并不短浅,因此尘埃落定的现在也没想着要数落洛欢歌的莽撞。
洛欢歌心里装着事,对于许氏一路的絮叨也没太听进去,等到好不容易回了府,想着许氏洛靖应当睡下了,她换了身夜行衣轻装而出——从狗洞爬了出去。
“你来了。”月光下,那抹玄色身影被勾勒出浅浅的光环,清冷的流波罩了下来,平白为其增添几许孤寂。
洛欢歌本有满腹心事要说,见了段钰这般模样突然又不知如何开口,静静站在不远处,眸色深深地望着他。
“小师妹,难道是我说未婚妻让你害羞了?”男子戏谑的声音同遗世独立的身姿一点不搭,洛欢歌从沉寂的气氛中缓过来,额间青筋绷起,这人——正经不过三句话!
“你的未婚妻,与我何干!”洛欢歌梗着脖子强撑,她总不能一直落于下风。
垂在胸前的一缕青丝被风吹起,擦着脸颊微微有些痒,洛欢歌正待用手抚开这缕不听话的发丝,一只修长的手蓦地贴到她脸颊旁,帮她做了想做的动作。
不知何时,段钰与她贴得很近,洛欢歌看到他眉宇间的轩昂,看到他微弯的唇角,看到他深邃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