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左右我同学回了电话,他很惊讶,“你这么快就来了?我以为你还要等两天呢。”
我坐在床上扣着脚丫,很不耐烦地道:“废话少说,快报地址。”
同学说他在樟木头,让我从南城坐长途大巴,他今天不开工,请假在车站等我。
挂完电话,我简单收拾,却舍不得走。
这房间里有阿莲的味道,床上,被子上,枕头,到处都有阿莲的味道。
我用脚在房间慢慢丈量,脑子里回想着昨夜的疯狂,这房间里的每一处几乎都有我们战斗过的痕迹,窗台,柜台,洗手间,左右两张床,甚至是地板上,都有我们留下的汁液。
可是她为什么就这样走了呢?
一夜疯狂,就为了赚取我的三百块?
从宾馆出来,我又去了昨晚夜宵的地方,吃了同样的饭,然后漫步在街头——他妈的打车太贵,我找不到去车站的路。
一辆摩的都要五块,我靠!五块钱能买两份炒粉呢。
毫无头绪的我在街头转悠,其实是想试试能不能撞见阿莲,就算知道她是个鸡,我内心还是想见她一面。
漫步两小时后,我终于认清现实,这里是东莞,不是我们老家盘石镇,要想在茫茫人海中撞见某个人,几率实在是太小了。
就在我准备招手呼唤摩的时,一个公鸭嗓的男人突然喊我,他说靓仔靓仔,然后猛烈挥手。
我走去看,那是个面色紫黑的老男人,满脸皱纹,弯腰驼背,一开口就是满嘴黑牙,前面放着一块红布,上面写着看相算命。
我不太信这些虚幻飘渺的东西,但抱有一定的好奇,就在他面前蹲下。
公鸭嗓男人看着我,咧嘴嘿嘿笑,开口第一句就是,“你在找人。”
我就愣了,觉得他是蒙的,于是回答他道:“我在等摩的而已。”
公鸭嗓嘎嘎地笑了,“后生仔你太多疑,防备心太重,这不是好事。”
我冷眼看他,不语。
公鸭嗓又说:“你在找一个女孩子,如果我说的对你就听,不对就请你转身离开,咱们也不浪费时间,好吗。”
当时我就震惊了,心说这公鸭嗓子真神,但心里还是有一丝顾虑,觉得他可能是在蒙。就对他道:“那你再说我一件事,要说准了我就信。”
公鸭嗓子立马接口道:“你家在黄龙一带,父母都是农民,今年刚刚高中毕业,18岁,对不对?”
此话一出我立时就惊呆了,张嘴结舌说不出话,恨不得纳头便拜,称他为神人。
多年以我才明白,这些街头小把戏其实很简单,算命先生都是见多识广之人,他们能从你的乡音中听出你老家的地理位置,看你的穿着打扮就能知道你的职业身份,通过你的表情就能猜出他说的话有没有说准你的内心。
就比如他说我今年十八,却不说我属相,这是因为他看我面相不会超过十八,所以先诈一诈,如果我不言语他就知道我属狗,如果我表情有异他就知道我属猪,说十八是虚岁。这就是算命先生的聪明之处,几个简单常识下来,就能把人唬住。
当时的我,就被面前的公鸭嗓子唬住,诚惶诚恐地蹲在他面前,犹豫再三,对他说道:“我的确在找一个女孩,她今天早上才和我分开,还留着字条说以后有缘再见。”
公鸭嗓子哦了一身,让我伸出手给他看。
看完他就叹气,昨天晚上你们很疯狂,那是对你最后的留恋。她去赚钱了,不想让你打搅她。
这句话说完我更惊讶,他居然知道我们昨天晚上很疯狂?还知道阿莲去赚钱不想被我打搅。事实就是如此,阿莲肯定是继续做鸡了,我之所以对她不舍,是因为她给我的感觉不一样,那种难以言明的感觉,毕竟,她是我第一个女人,感觉独特。
后面我拥有过数不清的女人,大部分都是过目就忘,书上说第一个都是初恋,所以难以忘怀。
我对大师佩服的五体投地,不敢再有半分怀疑,诚恳地问他,“我要怎么找到她?”
大师高深莫测地一笑,两手指出来搓搓搓。
我明白过来,问他要多少。
大师说,“看你心意。”
我从裤兜里摸出五块零钱。
大师嗯了一声,不去接钱,“你自己用这五块钱慢慢找吧。”
我咬咬牙,摸出一张二十。
大师冷笑,“心诚则灵啊。”
我把心一横,转身去开背包,从里面摸出一张老人头,拍在大师面前。
大师这才喜笑颜开,他举着老人头对着阳光看,还用手弹了两弹,然后慢悠悠地道:“你要寻她,要往东走,常平黄江樟木头,去她以前工作过的行业找,就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