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泽川咬着牙,痛感锥心,他只能不断地用脑袋往车上磕以求转移痛感。
颜意停下车子,看了一眼脑袋、膝盖都是血的少年,心脏跟着抽痛,甚至不自觉滴落一颗眼泪。
——她似乎能感受到他的无助和痛苦,那种,比死了还要痛的痛。
她慌乱中从系统里买到止痛药、止痛粉给书颐,但无济于事。
景泽川嘴角被他咬破,额角手臂脖颈青筋暴起,仿佛在跟命运做最后的挣扎。
书颐环住他的手,另外一个伤员脱下衣服包住他的脑袋,两人合力制止他继续撞头的动作。
景泽川知道他们想救自己,但他不想承受了:“放我下去吧,我想躺平了……如果有人见到陆盛,告诉他,我输了。”
“如果有人去到时城,遇到一个叫黄奕梅的女人和一个叫景洪垣的男人……算了……我真的,太痛了……”
眼泪不断滚落,指甲抠进肉里,一股汹涌的血从他口里喷出,他用最痛苦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书颐没忍住,把头埋进他脖颈里大声嚎哭了出来。
一道哽咽沙哑的声音:“把他放下吗?让他躺平。”
又一道声音响起:“他说的是玩笑话,昨天还跟我说,要去御丰。继续出发吧,让他看看御丰。”
颜意继续往前开,但眼泪早已模糊双眼,副驾驶的女子扯下自己上的半个袖子,用里面较为干净的地方替颜意擦了擦眼泪:“向前看。”
路云和书德、刘奶奶都在门口帮忙,看到书颐平安一颗心也算是落了下来。
但看到车里下来的每个人都哭红了眼睛,又什么都不敢提不敢问。
书颐还是将景泽川抱了进去,他的右脚跟着书颐的步伐一晃一晃,鲜血一滴一滴……
颜意眼睛哭红,情绪很是低落,没再开车,让白十七去接人。
一路上,颜意看着留守聚集地里的人的期盼的眼神,有些害怕——她不知道,他们带出去的人,能回来多少。
颜意跟着去了地下停车场,黎民和阮梓初带人将这里打扫干净,布置成临时医疗点。
陈安桥和乔南初他们忙忙碌碌,看到颜意,陈安桥一把将她抓了过去。
颜意知道他想干什么,直接问:“需要什么仪器和药物,叫什么名字?”
陈安桥说一样颜意就找一样,有些没有,有的使用期限或次数很短,颜意又拿出晶核增加。
能救一个是一个。
人手不够,陈安桥一边教一边忙活,其他人一边忙活一边上手。
颜意兑换了许多床垫、凉席、凉风扇和壁灯,又给颜奶奶交易过去一些芥菜、皮蛋、瘦肉之类的。
兰椿拿来很多矿泉水,让他们多补水。
书颐将景泽川抱进来平躺放在一处壁灯下,陈安桥去看,吓了一跳,何清蕊拿着绷带跑过去:“我给他包扎。”
陈安桥将她拦下,摇摇头:“不用了,他已经死了——右膝盖半月板、韧带、关节软骨全部碎裂。”
他语调悲凉沉痛:“他是活活痛死的。”
陈安桥压下一口气,轻轻摸了摸他满是鲜血的额头,稚嫩的脸庞显示着他还是个少年,声音惋惜又怜悯:“他还是个孩子。”
这里大部分都是富贵帮的人,他们醒后发现自己躺在床垫上先是害怕,后面才发现这里就是他们心心念念的御丰。
有人给他们治疗,给水和药,还能吹到凉风扇,这一切,都恍如梦境般不可思议。
没多久,颜奶奶就带人送来晾凉的芥菜瘦肉粥和皮蛋胡萝卜瘦肉粥,黎民和书德村长他们带人给非聚集地的人进行登记。
富贵帮的人天天吃的都是签到获得的面包类食物,捧着手里的粥,才真正感受到了死里逃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活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