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下腰,抱起梅南岭的尸身,走到宗主位置上,将她放下,心中默默道:你被困在这个位置上二十余年,如今终于解脱了。虽然不想将你再放到这儿,但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也做个见证。过会儿我再陪你去你喜欢的梅岭古道。
三个长老默默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杨清心中冷笑,果然,外敌一去,内患便起。
落梅宗里的这些女人真是被梅南岭惯坏了,不知天高地厚,只会狗盆里抢食。
一个长老上前一步,“庾先生,您看这个咱们宗门里都是女子,现在其余人也走了,您几位单独在这儿也不大合适,您说是吧?”
她吃准了庾南山跟梅南岭如此深情,必不会如之前那些人一般对落梅宗不利。
好人嘛,不拿来欺负,难道脑子坏了去欺负那些得罪不起的坏人吗?
不过此刻她看着庾南山微微有些不妙的脸色,连忙补充道:“老身不是那个意思,庾先生千万别误会,庾先生、杨剑仙还有那云公子为我落梅宗得以躲过大难出力良多,我落梅宗上下感激不尽,只是此刻确实多有不便,诸位可在山下歇息,待我们将宗门事务安排妥帖,将宗主安葬,我们几位长老再专程登门感谢诸位。”
她琢磨着这一番话,虽然算不得多周全,但想说的意思也说到了,想藏的意思也藏住了。
一直偷偷瞧着这边,如今感觉有点稳当了,便重新站起身来的孙大运神色鄙夷,什么宗门仙师,比起我们山泽野修还不如。
温凉木木讷讷的,还不清楚其中凶险,双眼眯起,正回味着云落方才的神勇英姿。
庾南山望着她,她也望着庾南山。
杨清左手按了按握剑的右手,忍住了想要拔剑砍了此人的冲动。
这些事,庾南山会比自己处置得好。
关键是,他来处理,更好。
“你真当我不会杀了你?”庾南山眉头一皱。
那位长老心头一紧,不过既然出了这个头,就干脆一条道走到黑!
她强笑道:“庾先生说哪里话,老身一心为了落梅宗着想,庾先生既与宗主有旧,又怎会伤害一个对落梅宗忠心耿耿之人。”
梅挽枝和梅晴雪忽然感觉浑身一松,体内真元恢复流转,原来师尊为她们设置的禁锢时辰已到,自行解除了。
短短半日,对习惯了修行之便利的二人来说,感觉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梅挽枝终于得以聚音成线对师姐说话了,“师姐,为什么庾先生要杀了雪莹长老?”
梅晴雪面上犹有戚色,却直接开了口,她平静的声音在这主厅中响起,“庾先生之所以说要杀了雪莹长老,是因为咱们这位雪莹长老心思不正。她是想借机将庾先生、杨剑仙和云公子他们都支下山去,然后一个通玄境下品的我和一个凝元境巅峰的你,如何应付得了她这个知命境中品呢,说不得连掌门信物都要被抢去,由她自己当上这个落梅宗的宗主。届时大局已定,她又占着大义,庾先生等外人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
“梅晴雪!别在这儿血口喷人,你还有没有点长幼尊卑!”这位梅晴雪口中的雪莹长老转身怒目。
“梅雪莹,你若一心求死,我可以成全你。”庾南山的语气中依旧听不出什么起伏。
她猛地回头,看着出言威胁的庾南山,一字一句道:“庾先生,可是要插手我落梅宗内务?”
刚才有两位与她有过眼神交流的长老也连忙开口。
一个劝说,“庾先生,切莫动怒,宗主尸骨未寒,便再杀我宗之人,这可如何使得!”
一个怒骂,“还以为你们是什么好人,结果跟之前那些也是一丘之貉,动辄威逼打杀我宗长老,还不是贪图我宗势力!”
一唱一和,引得诸多旁人纷纷点头。
庾南山点点头,呵呵,好些个伶牙俐齿之人,这些话,对着尉迟重华对着袁钰怎么不说?
他心念一动,一块令牌出现在手中,随意抛向落梅宗长老弟子们所在的方位。
“有没有识货的告诉大家这是什么东西?”
一个长老呆呆接住,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异样,就是一块刻着山岭屋舍的令牌,咦,这好像是梅岭和落梅宗山门?
一个最为年长,今天从头到尾一直淡定沉默的老妪伸出手来,从一个年轻长老手中取过令牌,放在手心仔细端详片刻,望向庾南山,老泪纵横,“可是外宗宗主令?”
庾南山淡然负手,“总算有个见识多点的。”
那老妪迅速前行到庾南山跟前,在一片惊呼中,行大礼下拜,“落梅宗内宗长老梅霜白,参见外宗宗主。”
庾南山快步扶起,苦笑一声,“按门规,你是内宗长老,无需如此见礼的。”
老妪感慨地扶着庾南山的手,摇头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