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着,包打听倒是没把林宝珠跟张记的女主人的身份往一块想。再有就是徐掌柜的帮着出面的,他估摸着,那人左右不过是徐掌柜的的什么亲戚或者子侄之类的。毕竟徐掌柜的也是打京郊那边过来的,有个手头富裕的侄女,也算不得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儿。
见包打听说的爽快,六子暗暗记在心里,当然也少不得打听一下那位出手阔绰的妇人买了那块地方的院子。
“哥哥,你可别说有敲了人的竹杠,四十两银子要买石头巷那边的院子,老哥你可是赚大发了。”毕竟常年在镇上跟三教九流的人厮混,六子对这里的行情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这回包打听可就不乐意了,翻着眼皮说道:“哎,这是什么话啊,老哥我是那种人吗。那四十两银子买的可是猫儿胡同的院子,到老哥手里,也不过是得了一份酒钱的赏。”
得到了准信,六子也不多问了,赶紧陪着笑脸说自个的不是。然后推杯换盏,几杯下肚,六子就借口肚子疼一溜烟的跑了。
且说回到桃树湾的张满囤,先回家看过,知道媳妇没有回来之后,又赶紧去了一趟吃食作坊那边的老院子那。媳妇没别的知近的人,数来数去,也只有秀娘嫂子跟她走的近,若是没有别的去处,许是去了秀娘嫂子那边也说不定。
对于今儿张家那边的闹剧,张秀娘跟石大勇还不知道,瞧见张满囤过来,俩人还惊讶了半晌。
见这边也没人,张满囤才彻底泄气了。而那心里,却就跟被火烘烤着一样,难受的很。媳妇能去的地方不多,可就是这样,才更让他担心,一旦媳妇铁了心要离开或者藏起来,他就算有心也难以寻到。
天大地大,若是她真狠了心的走了,那自个能去哪里追?
知道林宝珠闹了脾气走了,可是把张秀娘惊了一下子。她赶紧问道怎么回事,但却见张满囤面色不好,似是有什么难以开口的话,再联系到早起时候看到张月娘那个张家大姑姐神色不好,她心里也就有个底了。
她心里暗想,那张月娘看着柔弱,但眼神里却满是算计。虽说宝珠的性子吃不得什么大亏,可就怕张满囤立场不坚定。想到这里,她也没再继续追问。
“宝珠在这里没有比的亲人,也没什么朋友,想来不会走远了的。”虽然心里感叹,怎得女人嫁人之后,就总会遇上些个糟心事儿。但是她倒也没再张满囤心上插刀子,只是细细思索着,帮着想了想宝珠可能去的地方。“宝珠是个性情和善的,就算恼了你,也不会真的丢下这个家不管的,更何况还有茶坊跟吃食作坊呢,没有她的手艺,那些个茶叶少不得放坏。。。。。。”
寻不到人,张满囤就先回家去了,打算再问问田大娘自家媳妇有没有说过以后怎么安排茶坊的活儿计。若是没有安排,那许是媳妇还会回来,可若是把以后的活儿都安排得当了,怕是媳妇。。。。。。
想到这里,他的眼眶就忍不住酸涩起来。
回想这半年以来的日子,打最初他活的孤僻被人惧怕,到现在村里人人都跟他说话,这日子到底有多大的改变,他是亲身体会着的。
以前的时候,每每回来就是冷清清的院子,破落不堪的屋子冰冷冷的没一点活人的气息,他也只是那茅草房子当作可有可无的落脚地儿。可是自打有了媳妇,日子就慢慢的好起来了,没事儿的时候媳妇会跟他坐在一块唠嗑说说闲话,还会琢磨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或是吃的或是玩的,新鲜有趣,也让他整个人都能放松下来。
没有跟山里豺狼野兽搏命时候的心惊胆战,也没有做土匪掠夺山头时候的惊心动魄提心吊胆,有的全然是满满的暖意。
说实在的,他当真眷恋媳妇给的那份安然跟妥帖。以前的他就好似困兽一般,冷眼看着外人对他的刻薄跟排斥。那时候,他以为他的一辈子也就那样了。但是有了媳妇,他才知道日子该是什么样的。
说实话,他并不在意媳妇多能干,更不会觉得媳妇能耐了让他失了脸面,否则当初也不会想尽办法为了媳妇达成心愿而奔走。他喜欢媳妇,是打心底里,打骨子里稀罕的。或许是太久没有人靠近他了,又或许是媳妇太过优秀美好了,让他格外迷恋有媳妇的家,温馨而美好。
可现在因为他的愚蠢,却惹了媳妇心寒。他甚至可以想象的到,当时媳妇走的时候,是怎样难受。就好像他现在这般,似是被人抛弃。。。。。。
刚到门口,就看见自己的大姐张月娘满脸泪痕,两眼红肿的站在东屋的门前。瞧着模样,甚是憔悴可怜,然后张满囤却心疼不起来,甚至脑子里来回盘旋的都是这个在自个跟外人面前可怜兮兮的大姐,是如何责问为难自家媳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