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自己跑出拉伊族,是多么莽撞和自私的行为,这是她的问题,所以现在赵承要带她走,她就必须跟他走,因为这是她任性妄为的代价。
她得对自己的错误负责,哪怕要因此搭上自己的全部。
“纳兰……”他还想再说点什么。
“你的夫人,她在看着你。”纳兰明夜往后退了一步。
苏淮远浑身一僵,他回头看了一眼,就见他的妻子就站在门内,他一迟疑,纳兰明夜就跑向了赵承,步辇继续往前走,他最终没有阻拦,只是站在原地这么看着,看着那一队鲜亮的车马越走越远。
然后他转身往回走,他的妻子还站在那里,她没有催促,只是在等着她。
“慧心。”他握住了她的手,“进去吧,外面风凉。”
“嗯。”她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问。
“你不问我吗?”她实在太沉默,他有些不自在。
“问你什么?”沐慧心偏过头看他,“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若是不想说,我问了你会难过的。我实在想不到一个聪明的法子,可以让你不难过的回答我想知道的问题。”
“你……”他怔住了,他不是第一天认识这个人,他和她举案齐眉的生活了十年,倘若不是纳兰明夜的出现,他们应该会一直这么过下去。
他从不曾去想过,自己在这个人的心里到底价值几何,也没有想过这个人在自己的心里又是什么分量,他只是觉得和她待在一起的感觉刚刚好,如此而已。
所以她这么回答他之后,他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就是这个人非常非常在乎他的错觉,然而在平常的生活里,她并未表现出这一点。
她身上那股浓郁的禅意,叫他误以为她就是那种感情淡薄的人。
“所以不要在意。”她笑着说,“就这样就好,淮远。过去我不会问,现在我不会问,将来我也不会问。”
他握着她的那只手,下意识的用了点力,他明明有些惧怕她开口问他纳兰明夜的事,可是她真的不问,他又觉得怅然若失。
日子看似毫无变化,依旧如常的往前走,然而苏淮远到底还是在意纳兰明夜的,他托人去宫里打听消息,那人告诉他,纳兰明夜被皇上封了贵人。
一个特别美貌的人入了宫,还一入宫就被皇上接连好几日临幸,这是非常招人恨的事。纳兰明夜自小在拉伊族长大,在这之前从未出过门,对于深宫里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自然是极为不擅长的。
每每有了危险,苏淮远的心就揪着,他想了法子的帮她,但她入宫的第三个月,就小产了,身子弱到了极点。
赵承像是故意要折磨她,因为知道她心里有一个苏淮远,他怎么可能让她有好日子过。盛宠底下藏着的,不过是别有居心的算计。
苏淮远打点了宫人进了宫,他扮作太医见了她。
她依旧美丽,只是美的非常虚弱,仿佛随时都有可能随风而去。
他看了心疼,曾经那样娇俏的姑娘,怎么就成了这个模样。
他想带她走,可是纳兰明夜却说什么也不肯走,她不想连累他,让他如此担心,她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苏淮远在给纳兰明夜喂药的时候,其实赵承就在外面,不知怎么回事,他下了早朝忽然就很想看看那个女人在做什么,然而他还没有进去,就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
他在暗处站了很久,最后一拂袖子走了。
他再次到纳兰明夜的寝宫,已经是好几天之后的事了,他往死里折腾她,看着她在他身下痛苦的样子,心里又隐隐有些难过。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苏淮远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记着他?”他怒气冲冲的问。
“他比你好。”明知道这么说只会激怒这个人,可她却还是忍不住这么回他。
然而这一次赵承却忽然不说话了,他掀了被子下了床,拉过外袍披上就往外走,走到门边时说,“你说的对,他确实比我好。”
然后,在数九寒天里,他踩着满地星光,落寞的走开了。
他并非第一天知道自己比不上苏淮远,她也不止一次的说过这种话,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今天听了尤其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