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兴安明白,叶向高就是在告诉自己,如果他们不退让,兴王未必会怎样,但他侯家一定难逃一劫。
事情发生的太快,这些罪证虽然齐全,但是尾巴却不干净,根本经不住查。
这件事情已经容不得他在写信告知父亲了,他必须立刻做决断。
“多谢首辅大人提点,明日草民就去顺天府击鼓鸣冤,告卫辉知县等人私铸伪币,诬陷忠良,更欺上瞒下,欲杀人灭口。”
“这信就是罪证!”侯兴安拿着那封原本是薛家罪证的信说道。
“嗯,回去准备把,明日早朝的时候老夫会把这件事讲给其他大人听,你不用担心他们到时候乱上奏。”叶向高点了点头说道。
“这件事老夫没帮上忙,无功不受禄,地契你也拿回去吧。”叶向高都没往桌上看随口道。
“首辅说的哪里话,今后还要多仰仗您。”
“明日草民让人再送来十亩的地契,五亩感谢大人多年来的照顾,五亩劳烦大人送与宫内的王公公,算是草民一家冲撞王爷的赔罪。”侯兴安说道。
叶向高笑笑没接话,但也没再让他收回地契,冲着他举起了茶杯,侯兴安就知趣的告辞离开了。
果断识趣,懂得取舍,看来这侯家四子以后定非凡品,再想到自己的儿子,一个迂腐;一个只知道花天酒地耍小聪明;就那一个勉强过得去的还是个义子。
叶向高无奈的叹着气、抽着烟,叹着气、抽着烟……
晃晃荡荡回到会馆的侯兴安叹息着,叫人把派出去的人都叫回来,一个人关在房里改着信件去了。仆人们看到少爷心情不好也都小心翼翼的伺候,生怕触了眉头。
奉天殿,今日正是循历每七日进行一次的朝会,皇帝依旧是不在的,而前来参与朝会的大臣们也习以为常。
正三五成群,七八一伙的聚在一起,这些人或是同乡故里,或是同属一部,虽然看着松散混乱,但却魏晋分明。
比如正在人群一角聚着的一帮穿着好多年没洗过的朝服,一个一个面色蜡黄,就跟饥民一样的官员,那都是东林党的!
别管你私底下是男盗女娼,还是酒池肉林,只要是一上朝,必定要把嘴角擦干抹净,穿着一身自从发下来就没洗过的朝服。
以此来彰显他们的与众不同,他们的为官清廉!他们文人的洒脱不羁,好像穿的越破越能彰显文人风骨一般。
不过今日这些官员们聚集在一起,谈的几乎都是伪币案的事情,一个一个都义愤填膺,几乎人手一本奏折,就等着朝会结束,用折子压死那些负责收奏本的阉人。
叶向高一个人走到中央,众人纷纷尊卑有别的站在他身后,等着他宣布早朝的开始。
但叶向高张口却先给众人讲了一个他早上碰见的异事。
说是晋商侯家的人一大早就跑到顺天府,拿着这封写有卫辉县知县叶良辰和县丞王枫罪证的信件,来替薛家人击鼓鸣冤。
朝会讲了些什么不得而知,但是下了朝后推着车过来收去奏折的小太监是乐坏了,因为一本奏折都没有,那些大人怎么带来的又怎么把奏折带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