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朝廷来说,这片土地太贫瘠了。”
李大锤嘿嘿一笑,不置可否。
“朝廷在关外设立了都护府,以振武城为中心,十万大军为羽翼,但真正能有效控制的,却也只有三分之一的地方,而且这三分之一的地方,因为赋税、徭役沉重,内里的人丁还在不但的逃亡。这几年来,为了控制人丁流失,令狐野施行了极为残酷的律法,一旦逃人被抓,立时就会被罚为奴隶,甚至还会连坐,连亲戚友朋都要遭殃。”
“另外三分之一,则控制在以泰安城为首的其它势力手中。这些势力的根基不同,但却各有自己的特色,比方泰安城,便是以商业为主,成为整个关外交易的中心。”
“泰安城麾下控制了多少人丁?”张若问道。
“泰安城因为有先天高手撑腰,所以那里,一切可以都算得上欣欣向荣,蓬勃发展吧,受泰安城庇护的人丁,大约在二十万左右,其中五万在泰安城内,余下的围绕着泰安城生活。其中大约十余万百姓耕种、放牧,剩下的都算是生意人吧!”李大锤道。
“二十余万人,在关内,那也是一个上县的人丁了!”张若道。“剩下的城堡,能庇护多少人?”
“好的三五万,差一些的一两万!”李大锤道:“各个城镇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背后也各自都有各自的后台。”
“那还有三分之一呢?”
“还有三分之一,便是没有规则,没有秩序,没有善恶的三无之地了!”李大锤道:“强者为尊,弱肉强食。张公,把关外的混乱,全都怪责在令狐野身上,倒也并不公平。说句老实话,这些年来,令狐野能让元国不能寸井,已经是难能可贵了。虽然他向你们要了很多的钱,可是为了调动整个关外的力量来对付北元,这些钱,倒也不是白拿的。”
“这么说来,令狐野还会拿钱雇佣你们去抗击北元?”
“自然!”李大锤微笑道:“我很贵的,同样的,想要关外这些上得台面的力量去帮他对抗北元,他自然要拿钱。都是掉脑袋的买卖,谁肯白干啊!”
“这么说来,令狐野反倒是忠臣了?”张若讥讽地笑道。
“这我可没有说!”李大锤道:“就我了解到的情况来说,关外排名前十的势力,至少有四个,已经暗中投靠了令狐野,至于那些黑域之中有多少是令狐野养的蛊,就很难说了。”
“所以说,令狐野其实是在等着一个机会了!”
“这天下,在等机会的,可不止令狐野一个人!”李大锤道:“便在关内,就没有人在等机会?有的,那一个个的门阀世家,可都是藏起了獠牙的猛虎,收起了信子的毒蛇,一旦有机会,他们绝对不会放过的。现在的大秦皇室李家,两百年前,不也是世家门阀吗?一朝得志,便称孤道寡,你做得了初一,为什么人家就做不得十五呢!”
听着李大锤离经叛道的话,张若作声不得。
他熟读史书,当然知道李大锤说得都是真的。
“李兄弟,你可知晓当年中原内乱死了多少人吗?”张若问道。
“不知道!”
“中原少了两千万人!”张若吐出一口浊气:“雍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五十年混乱,直至李氏崛起,十年南征北战,遂得大秦朝。你,想让这天下再乱上六十年吗?到时候中原又还能剩下多少人?”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从来都是如此!”李大锤道:“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张公,人类修史,读史,但从来都不会从史中吸取任何教训,所以,我们的历史,就是在不断地循环中往复,你改变不了这一切,我也改变不了。”
“可是我想尽量地延缓这个过程,哪怕是十年,二十年,只要我尽力了,也就心安了!”张若道:“到我死的时候,我的墓志铭上可以刻上这样十个字,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
李大锤有些动容,不过这情绪也只是在心中一晃而过。
“你做不到的。”
“也许能试一试,我就不信,关外十万大军,就全是令狐野的走狗,那个萧长车,你不是说他便是一个纯粹的武人吗?”
李大锤笑了起来:“张公,你信不信,现在在关外,真正恨你的人,就是这些纯粹的武人。”
“因为令狐野对他们说了一些什么?”
“当然。在他们的心中,你和你的朋友们,都是想要放弃关外,想要抛弃他们的人。像萧长车这种生在关外,长在关外的武人,最是容不得这样的人。所以,最想杀你的人,就是他。”
“如果我能与他们朝夕相处一段时间,必然就能让他们这些人真正的了解到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张若坚定地道。
“我只能努力让你活着到振武城!”
“这就够了,剩下的便是我的事,能活下来,是运,死了,是命,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张若道。
李大锤点了点头。
“能让我知道你真正的身份吗,真正的姓名吗?”
“如果你能在振武城活下来,站住脚,那么你就会知道我是谁的。真有那个时候,我们也许还有可以合作的地方!”李大锤大笑着站了起来,“小猫!”
方小猫应声便出现在李大锤的跟前。
“去把周围清一清,聒噪得很,我想安静地睡一个晚上!”
“知道了!”方小猫转身隐入到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