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亦禾其实早就准备好了,只是她还没踏出灵和殿的大门便被陛下拦住了。
“今日的风稍稍有些大……清霜给贵妃拿一件披风来。”
卫景珩替她系好披风,却犹觉得不够,又压着虞亦禾等了一会,叫李福海差人抬了冬日用的龙辇过来才让她出门,除此之外还有一顶稍次一些的大轿子,显然是给皇子用的。
宁宁最近痴迷于小弟弟,连自己亲娘也不香了,跟着坐进了弟弟的轿子里。
虞亦禾嗔了他一眼,“这雨香阁就在灵和殿旁,走几步便到了,如何还须得这么大的阵仗。”
卫景珩却不甚赞同,又替她把披风拢了拢,边拢边道:“你才出月子,也需注意,免得老了落下病根。阵仗大些有什么要紧的,朕是天子,你是贵妃,摆些架子又如何?”
这样的结果就是原本只当家宴的一群人看到那八人抬的轿辇,一个个都老老实实地按照品级跪在了雨香阁门前。
“微臣臣妇拜见陛下,娘娘!”
虞亦禾与卫景珩携手从轿辇里出来的时候,看到面前跪着一群男女老少,不由得有些怔然。
父亲,母亲,姐夫,姐姐,妹妹,二叔,二婶,弟媳……
面前的这群人真正代表着虞家所有的势力,曾经只能依附于虞家生存的她已经站在他们之上了呀。
虞亦禾愣在原地几息没有迈步,跪在阁门前的一群人没听到陛下贵妃的声音也不敢擅自起身。
不知又过了一息还是两息,虞亦禾感觉到自己的手被轻轻摇了摇,她侧首,正对上卫景珩的眼眸,里面不仅有着温柔的笑意还有不乏善意的鼓励。
虞亦禾的心中一动,几乎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她慢慢转过首正对着的面前的一群人淡声道:“平身。”
她要显示属于自己的权柄。
跪在地上的一群人愣了一息,有些没想到竟然是贵妃越过陛下发话,可也没人敢拂贵妃的面子,一个个终于敢抬头从地上爬起来了。
这一抬头便让这一群人齐齐恍惚了。
面前七八步之外与陛下并肩而立的女子真的是他们的女儿,姐姐,妹妹么?
除了季晴一个多月前见过虞亦禾一次,其余旁的人都隔了有半年以上了。
虞夫人这些女眷还好,虞侍郎上一次见虞亦禾还是她初入宫的时候,至于柳伯爷,虞藏,虞芳之类的男亲更是隔了三四年都有,这一看简直要认不出虞亦禾来。
她头上戴了好些华贵的金簪,穿着贵妃品级的黑红宫装,那制式比之皇后的也只是略逊三分而已,黑红凤袍端庄大气,几乎一着身就加诸主人几分威严。
但她却不止于此,凤袍给她增添的气质还不到三分,她自己光是端庄地站在那里,用温柔又冷淡的眸子睥睨着他们,就说尽了一切。
她再没有以前的和顺了,也再没有以前的谨小慎微了。
她向前走了几步,停在了他们面前三步之外,只微不可察地抬了抬下颌,他们便忍不住要为此跪下来。
这一刻,他们明白了,眼前这位已经是帝王的半身。
虞侍郎惊讶又怔然的同时,虞亦芙的眸光也更加哀怨了,不过虞亦禾只睨了她一眼便把注意力转移到父亲的身上。
“许久未见,父亲身体可安好?”
虞亦禾知晓,此次宴会的主要人物还是她的父亲虞侍郎,他是虞家的掌门人,是绝对会为皇子保驾护航之人。
虞侍郎到底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微微低了低头,沉稳回答:“臣安好,贵妃娘娘不必担心。”
在这样众目睽睽之下被贵妃问安是何等的荣幸呀,虞夫人已经兴奋地等着轮到她这个母亲了,可是接下来虞亦禾却叫她失望。
她只是淡淡地用眼神向诸位亲眷问好,甚至在看到她的那个妯娌和刚进门的儿媳妇身上时都比自己要热络。
虞夫人的唇抿了下来,心里不大高兴,不过在陛下面前,她也不敢造次。
而后陛下当众牵着贵妃的手往里去,身后抱着襁褓的扶娥和清霜再次被盯成了筛子。
终究是孩子的满月宴,等后头的人把皇子的摇篮再抬进去,扶娥和清霜便把皇子放在摇篮里供贵妃娘娘的娘家亲人探看,宁宁自觉无趣,跑到了虞亦禾的跟前。
这次虞侍郎没有再像其他外孙出身时那般淡定,他几步迈到摇篮前,凝视的着里面的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面对如此多的人也未曾察觉到害怕,他们睁着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个世界,一个活泼地伸了伸小手,另外一个则只是单纯地歪了歪头,嘴里还吐着奶泡泡。
围在周围的一群人无比赞叹着,奉承着,几乎要把这天下最好的词都加诸于两个小皇子的身上。
只有虞侍郎一言未发,目光专注地在两个小皇子面庞上来回摇摆,用几十年练就来的毒辣眼光描摹比对着两个小外孙的五官。
纵使两个皇子看起来极其相似,他也不断地在两个相似的婴儿脸上找到细微差别之处,三皇子的眼睛更偏向陛下一些,四皇子的眼睛更像禾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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