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灯火通明,阳城城头上摇曳的灯火在漫天飞扬的黄沙之下,显得并不明显,隐约之中,似乎还有被黄沙模糊了的士兵身影。守卫阳城城门的士兵傲然挺立,身躯仿佛是这黄沙天地间的支柱,将城门和外面敌方的城池划分开来。而浓浓的夜色和无情的黄沙掩盖不住士兵守卫国土的决心,那些深夜仍然伫立在城门上的,都是准备为阳城奋斗一生的汉子。玄凌深夜无眠,从营帐中走出,远远凝望着城门上士兵来回巡逻的身影。他虽不是阳城人,却也从那些在城门口驻守的士兵身上,看到了这些人对阳城的情谊。可玄凌不明白,这样的阳城里,怎么就混进了那么一些老鼠屎?他几乎可以设想到,当年居庸城被西夏军占领,估计也是那些驻守的士兵先被敌军屠杀殆尽,居庸城的刺史被杀,一步一步被蚕食。这么一想,玄凌几乎能感受到当年居庸城百姓的绝望。他绝对不会让阳城称为第二个居庸城!只是不知道这场沙尘暴是否也会影响居庸城?若是影响,兴许会成为他夺回居庸城的一个时机。只要他夺回居庸城,那便是立了大功,居庸城本就是大秦的国土,如此一来,他回京城夺回自己的位子才有了希望!玄凌目中涌动着熊熊烈火,不过之前玄凌让慕南风借机去刺探西夏那边洪飞白的情况,但很可惜的是,玄凌的新兵营训练了那么久,西夏那边却迟迟没有消息,这令他感到奇怪。难道洪飞白在之前他炸毁居庸城城门的时候,也受了重伤,才导致迟迟没有行动?玄凌望着城门上的士兵,脑中却想了很多,他慢慢从营帐中走出去,却忽然看见属于他的帐篷边,闪过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他骤然神色变得严肃,厉声道:“什么人?”黑影吓了一跳,往玄凌的营帐里丢了张什么东西,随即迅速遁入黑暗中。最近阳城黄沙漫天的,那人只跑了没几步,就几乎变得看不见了。玄凌快步往营帐中走去,拿起黑影丢的东西一看,竟然是一张纸条!纸条上面写了一些文字,大概的意思就是玄凌今天为了洗清自己身上的谣言,而带人去见常恩的事情。这人在纸中嚣张地告诉玄凌,说他知道常恩的下落,如果玄凌想要见到常恩,就到新兵营后面靠近东城门的石头房外。这人还在纸上嘲讽玄凌,说常恩是自愿跟着他们走的,玄凌没什么本事,连一个老人的心都留不住,哈哈哈。这人还在纸后留了几个哈哈大笑的表情。玄凌手背上的青筋陡然暴起,猛地将手中的纸张撕成碎片!他愤怒地低吼,“常恩,你竟然敢背叛本王!!!”玄凌的怒吼将周围的新兵吵醒了,旁边营帐里的士兵吓得赶紧跑到营帐门口看向玄凌。“王爷?”有人尝试喊了他一句。玄凌双目赤红,看了那人一眼,那人被玄凌的眼神吓得脑袋一缩。附近营帐里有之前宁愿相信流言也不愿相信玄凌的新兵,不禁道:“你们招惹他做什么,王爷这是被什么事情气到了,小心他把火撒在你们身上,将你们一个个都给杀了!”“胡说!王爷才不会这么做!”一人为玄凌辩驳。之前说话的人嗤笑一声,根本不听。玄凌脸色冷了起来,“闭嘴,都回去睡觉!”被吼了的新兵只有之前为了流言而和玄凌抬杠的几个一脸不满地回去了,但其他人还是蛮关心玄凌。那些士兵正准备问,玄凌却先感觉到他们的好意,便说:“不必,你们先去休息。”这一次,他的语气比之前好了很多。说完,玄凌转身去往了新兵营的后方。此刻,黑影已经从玄凌的营帐右侧溜走,他的身子矮胖矮胖的,分明就是之前跟着王子骞的胖子。王路远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溜进来了新兵营,和胖子碰了面,胖子见到王路远和常恩就在前面不远处等着他,刚刚被玄凌发现,还被追了两步的胖子立刻松了一口气。“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王路远见到胖子,就立刻问了起来。胖子笑着说:“大人,我已经将那纸条丢在庸王的营帐里,相信庸王已经看到了。”夜间苍白的月光照在王路远的脸上,显得他的神色惨白惨白的,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活人。常恩活了大半辈子,现在站在两人旁边,居然有点觉得寒冷。王路远忽然看他一眼,常恩居然抖了一下。在一阵沉默的对视中,王路远骤然问:“你怕了?”常恩一怔,随即笑道:“若是换成大人,大人难道能不怕吗?”常恩这是正常人面对死亡的反应,王路远因此对他没有多大的戒心,于是笑着说:“要是本官,本官也许也怕,但你没有别的选择!”王路远继续用言语威胁常恩,“不要忘了,你的孙子现在靠谁而活!”常恩苦笑,却没有再说什么,“王大人,那我去后方的石头房了。”王路远眼神坚定,“去吧。”常恩转身往王路远在信中和玄凌约好的地方走去,漫天的月光竟然有些照不透他前面的道路,虽然在常恩心中,他已经是有一条路可以供他行走。常恩背对王路远,在王路远等人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神色严肃,仿佛即将浴火重生。王路远看着常恩一步一步离开的背影,仿佛也是在看着玄凌在这一步一步之中,慢慢走向身败名裂的下场!王路远沉着脸问胖子,“另外一边的人,准备好了吗?”胖子说:“大人,我都打点好了,只要常恩被黑土寨的人杀死,必定会有人看到这一幕,并且揭发出来。”“庸王必定在今夜,成为阳城所有百姓容不下之人!”“甚至若能告上京城,只怕他就会身首异处,连皇上都不会为他留情!”王路远闻言嘴角上扬,“很好!庸王今夜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