珲英见了罗布便想起先前开矿之事,心中厌恶之心不减,懒得去答话,转头笑盈盈地对苏佑说:“你可累了?要不要歇一会儿再让姑姑陪你打这第三场猎?”
连打了两场猎,苏佑确实是累了,可忽然看到这双鹰捕食的场面,顿觉又来了精神。
他忙道:“姑姑,我不累。姑姑的这鹰好生厉害,竟然一下子能扑下七八只鸟来。”
珲英见他满头大汗,掏出随身的汗巾与他拭脸,越看越像逝去的兄长察克多,不由心中暗自伤感,只是不说。
苏佑本就人高马大,这两年来又长高了些。他看着姑姑的一脸慈爱,想起的却是万桦帝都的舅母。有时他骑马归来脸上汗中带泥,舅母也是这般替他擦拭。
两人眼中看着对方,心中各有牵挂之人,一时竟忘了这是在山野草原的狩猎场上,直把边上的金刃王罗布视若无物,好不尴尬。
罗布自觉没趣,只得做了一礼,道:“王侄儿,那王叔就先告退了。等国主打完这第三
场,咱们在前面的帐篷那儿喝酒庆功!”
苏佑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对珲英说道:“姑姑,你累不累?”
珲英是鹰族的首领,自小便是马背上长大,绝非寻常柔弱女子,武艺不输于男人,平日里言语行事亦是飒爽之风,更没有人会对她这样说话。此时苏佑忽然这样关切地一问,她心中竟大为受用,柔声道:“好孩子,姑姑不累,姑姑瞧你倒是累坏了。刚才听祁烈说了,他还逼你吃蛇胆了?”
“是啊。吃了一些,可惜我吃不惯。”苏佑笑道。
“这个祁烈,真是胡来!”珲英不禁心疼,斥声道:“他血族人好食生肉生血,怎么也让你做这种事。虽说那蛇胆是好东西,可天底下好东西多了,也不必非要吃那些腌臜之物。”
苏佑宽慰道:“姑姑不必担心,祁烈也是好意,何况我吐完之后,觉得浑身舒畅多了。”
“你吐了?你果然还是吃不惯对不对?”珲英惊呼道。苏佑看她的神色,猜测祁烈并未对她说了之后呕吐的事,大约怕她知道了要着恼。
“姑姑,咱不说这个了。侄儿方才看那两头鹰真厉害,要不再给侄儿瞧瞧还有别的本事不?”
珲英见他不欲再提,也只得作罢,暗叹这孩子真是个宽厚的性子。
“这两只鹰姑姑已养了有七八年,根骨好,也通人性。虽还未成年,不过已不输于那些成年的鹰了。”
“是吗?我方才在地上看时还不觉得这鹰有多大,现在看起来真是大得很呐。”苏佑见那黑鹰的鹰眼炯炯有神,姿态昂然,越看越喜爱,想要伸手去扶鹰背。
驯鹰师立刻后退了一步,以伊穆兰语说了句话。苏佑大约猜到是说危险不得靠近的意思。
珲英立刻吩咐了一句,这一句苏佑却没有听懂。
“孩子,不用担心,慢慢靠近它,看着它的眼睛,就像看待朋友一样。”
苏佑依言伸出手去,冷不防黑鹰忽然伸出左翼,足有丈余长,雄姿威武,漆黑的鹰翎之下俨然一种不容侵犯的神态。
苏佑略有迟疑,看了一眼珲英,珲英却只是对他笑笑,示意他莫要害怕。
驯鹰师眼中也满是犹豫,分明是担心此举会不会激怒黑鹰。
不料苏佑伸出手后,黑鹰竟然温顺地收了翅膀,还将头转了过来,与苏佑对视了一会儿,任由他的手在自己的背脊上抚摸。
侍从中忽然爆发出一阵喝彩。
苏佑犹不知发生了何事。
珲英满意地笑道:“果然是我鹰族嫡系的好孩子,真勇士!”
“姑姑,这是怎么回事?”
“孩子,你不知道。我鹰族的驯鹰术由来已久,但寻常之人若想驯服这些凶猛飞禽,必须花个十年八载与鹰朝夕相处,方能做到,但有一种人是例外。”
“什么人?”
“有我鹰族勇士嫡系血脉的人,这样的勇士,便是第一次见到鹰,也能将其驯服。这便是鹰神的恩赐与护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