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那群手下什么德行他最清楚不过,只怕麴义兵马没到就想着投降了,即便没投降,那么点人,也绝对架不住数千人的进攻。
杜飞笑道,“有何不可能?当年她年纪尚小,便在颖川把一群蛾贼骗得团团转,后又屡次献计助官兵平贼,有她在,万事皆有可能。”
这些往事平时闲聊时李贵也听杜飞说过,却只当他是夸大其词,今日若非看到还堆在城下的尸体,他宁可相信麴义根本没去攻寨。
见李贵依然一副不太相信神情,杜飞道,“莫多想了,究竟如何,等回寨了一问便知,眼下还是先专心对敌。”
绵河河畔,麴义驱赶一万余老弱在阵前,派人上前喊话。
“你等父母妻儿皆在此,我家将军有令,只要每人斩杀一个张燕本部士兵,便可换回家眷,亦能恢复良民身份,得分布匹、田地、种子,皇甫将军亦会向陛下求情,再免一年租税,从今往后,你等不必再藏头露尾,不必再朝不保夕,不必过刀口舔血的日子,还不速速取了人头来请降?”
话音刚落,孙轻队伍里,除了张燕本部和老弱被屠灭的山寨队伍还保持安静,其余皆躁动起来。
“俺看见俺阿母了,还有俺儿,俺……”说话的蛾贼握紧手上环首刀,目光转向孙轻身后队伍。
“俺刚娶的婆娘还没睡够,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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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家只剩俺和大父了,俺不能不管他。”
一众家眷被俘的蛾贼蠢蠢欲动起来。
李贵等精神亦紧绷起来,这群人若突然反叛,混战中他们可能也会死伤惨重。
麹义高坐马上,好整以暇看着对面躁动的蛾贼,只等着他们自相残杀过,他再去收拾残局。
“官府的嘴,骗人的鬼,不可轻信!”
在一众蛾贼纠结犹豫中,孙轻在亲兵护卫下,驱马过来喝道。
“你等难道忘了为何沦落为贼?难道忘了几年前易子而食惨景?”
孙轻冷笑,“免租税一年?一年后呢?繁重的苛捐杂税,还能负担得起?今日即便真换回家人性命,在这如虎苛政下,还能苟活几时?”
说到这儿,他语气骤冷,“杀张飞燕本部人马,你等敢吗?莫说你等杀不过,便是侥幸赢了,今日我等葬身于此,张飞燕岂能放过?只怕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孙轻一番话下来,那些新组家庭的蛾贼多数已彻底熄了反叛的念头,婆娘没了可以再抢,儿子死了可以再生,自己命没了才是真的什么都没了,而且孙轻说得没错,凭他们这些人也杀不过张燕的兵马。
唯有部分至亲还在的蛾贼,依然犹豫不决,一边舍不得亲人,一边又怕张燕报复,似乎左右都是死。
这些人已影响不了大局,但堵在前面的到底是他们亲人,孙轻便没有让这些人打头阵。
现在道上无任何可避让之所,前锋若在冲过去之时稍有退缩,麴义那边一动手,老弱人群势必朝自家队伍这边冲,到时候还没开打队伍就会被老弱冲散。
孙轻便让张燕本部五千人打头,老弱被屠灭的那部和聚义寨的士兵押后,大手一挥,大军缓缓向着麴义军阵压上。
“贼寇就是贼寇,果真毫无人性!”形势和自己设想的大相庭径,麴义不免意外。
他对投降的那些蛾贼道,“看看,本将军给了他等选择机会,奈何贼厮不念亲情,驱马踩踏自家亲眷,我亦无法。此等情况,我是断不能让他们逃回来冲击我军阵营的。”
有蛾贼哀求,“将军,求您让他们退去聚义寨道上,只要逃到那边便安全了。”
麴义冷笑,“前日你等刚攻杀过人家寨子,现在想让收留,做梦呢!信不信刚退过去城头就赏给你们一顿箭矢石块。”
麹义驱赶老弱在前一则是想策反对面蛾贼,万一策反不成,有这些老弱挡着,他也能尽快撤离。
三千对三万,又在人家地盘上,麹义虽想除贼立功,却也不会拿自家部曲来拼命,而且此次他剿了几个山寨,这功劳已经可以了。
他目光看向列队在聚义寨道口的蛾贼们,策反不成,这些降卒已经没什么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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