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缓一缓,别太激动。”鲁求英自己从烟盒里抽了一根烟点了起来,用手轻轻拍了下岑济:“你爷爷叫岑德立,你大叫岑贤春,你大哥叫岑焕章!”
岑济愣住了,听到嫂子改嫁的时候,自己心里就有点打鼓,这跟自己奶奶情况太像了,听到名字之后,总算是搞明白了,自己父亲是“兴”字辈,自己是“维”字辈。原来自己冒名顶替的这个人是自己的小爷爷,自己从长辈那里听过,自己有个小爷爷从小就被抱走了,兴许是已经死了,自己爸爸还去以前抱养的那个地方去寻过,可惜早就拆迁了,住户大多迁走了,留下来的原住民也都不知道抱养的那户人家去了哪里。后来每年上坟烧纸的时候,自己父亲总会给小爷爷烧一道纸,尽尽孝心。
“发生这种事情,伤心难过是难免的,毕竟、毕竟你养父母和你在一起生活了那么长时间,他们去世了想给你找个依靠,可能也想让你趁这个机会认祖归宗,他们估计也没想到你大他们过得也不好,好在、好在你母亲还在。”
什么?养父母也死了?这下可就难办了。
岑济在心里平复了下情绪,现在终于明白了,自己刚穿越过来的那处小路,估计就是小爷爷一不小心滑到水里去的,小爷爷的养父母在去了北大荒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又被调去了内蒙,最后又发生了什么变故导致双双去世,临终前托了一位朋友帮自己的小爷爷调回了家乡,想让他有个依靠,可谁知道我小爷爷命实在是不好,都快到家了还是死在了路上,到后来连个尸首都没有。
“唉!”刘进喜叹了口气,对着岑济说:“小陈呐,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也离开家乡这么多年了,我们还是想听听你的想法,不管你想干什么,我和支书都尽量配合。”
“鲁叔,刘叔,我想我还是先不认回来。”岑济低头想了一会儿,对着鲁求英他们说道:“但是我想找个离我几个侄子侄女近一点的地方,方便照顾他们。”
岑济这么打算也有他的考虑,因为后世自己的曾祖母,也就是现在小爷爷的妈,一直活到了98年,自己的父亲和叔叔、姑姑们也都一直平安长大,奶奶是后来意外身亡,自己现在一穷二白,在这个时代连自己都养不活,更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去养活他们。但是离得近一点,好歹能让他们日子过得好一点,不会像原来那个时空里过得那么苦。
“好,不认回来也有不认回来的道理,说到底还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本来我们也是这么打算的,我们大队就一所小学,放在芙蓉生产队,现在大队治保主任、民兵营长和会计都有,但还缺个青年书记,青年书记干的活不多,你也是初中文化,可以顺便兼着小学的语文老师,给你算强劳力的工分,学校虽然破,但是好歹也有个住处。”鲁求英松了一口气,岑济的打算跟他计划的差不多:“我跟芙蓉生产队的王队长打个招呼,平时有什么农活也不会让你去干,你专心搞好学校的事情就行。”
“好!”岑济打定了主意,就站起身来,又给鲁求英他们三个散了一圈烟:“鲁叔,那麻烦您先给我领到学校去,我好提前安顿下来。”
“哎!别急着走,我叫你婶子提前做了饭,晚上先在我家歇一晚,明天一早我带你去,今晚先好好休息!”
“对对,哪有大晚上过去认门的道理,小陈你就先在支书家过一晚,我们一起给你接风!”刘队长也在一旁附和。
几人说定,就一道去了鲁求英家里,鲁求英家离大队部不远,从打谷场东边过两户人家就是。此时天已经擦黑,不少人端了饭碗蹲在路边吃饭,顺带交流一下白天听到的新闻。这些人看到鲁求英一行,都热心地打招呼。
“支书这么多人是去哪儿,又要开大会吗!”
“吃你的饭,你想开会就开会啊!”
“支书,我看赵营长吃完饭的时候着急忙慌去公社了,是有什么任务吗?”
“饭都塞不住你嘴吗,有事会叫你!”
鲁求英一身领导范儿气场还是挺足的,一行人吵吵嚷嚷着就到了鲁求英家,门口站着一个瘦小的女人,系着围裙,背后堂屋里昏黄的灯光把她影子拉的老长。
“支书,腊梅嫂子都等急了,快点开路以马斯!”刘进喜揉揉肚子,一脸干饭人的模样,洪步春在后面把华子放在鼻尖下面闻了又闻,一个劲儿的傻笑。
“老头子搞快点,锅里头都添了几把火了!”腊梅嫂子在大门口张罗着。鲁求英家正屋一共是三间土坯房,中间一个大堂屋,东西两边各一个耳房,屋顶往南边延伸出一段当做走廊,走廊西边又搭了两间茅草屋,靠近主屋的是灶屋,靠外的是茅房加杂物间,当地人称杂物间叫“牛牢屋”,只能说是非常生动形象。
屋檐下方用碎石子堆了一层平台,上面铺了一层泥巴,跨过长条石做的门槛就进了堂屋,正对大门的墙前摆着一张长条台,条台上方挂着领袖画像,一盏煤油灯摆在上面发着亮光,映的堂屋亮堂得很,屋顶还是茅草顶,靠屋脊的地方嵌了一块边长尺许的玻璃,这在当时的农村也算是很时兴的东西,地面是坑坑洼洼的泥巴地,踩上去不像水泥地那么硬。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张八仙桌摆在正中央,腊梅嫂子正在从西边的灶屋里往外端菜,鲁求英端坐北面主座,刘进喜坐西边,让岑济坐了东边,洪步春背对门口坐末座。四人坐定后,鲁求英转身从条台下面拿了一只玻璃瓶,旋开了瓶盖给其他三人倒酒。
“腊梅嫂子这是杀了只小公鸡啊,可真香!”刘进喜鼻孔大开大合,一顿猛吸。
“小陈回来既是客人,也是亲人,怎么也得招待好,来,老规矩,我们先提三杯!”鲁求英端起酒杯,站了起来,岑济赶忙端起来干掉,酒入喉头,先是一阵热辣,进了胃里,舌头一舔上颚,竟然还有一丝回甘。“支书家这柳浪春还是带劲啊!”洪步春喝完挤眉弄眼的。
喝完三杯,众人开始吃菜,桌上一碟红烧鸡块,跟青红辣椒炒的,放了不少豆干,看着分量很足;一碟乱炖小杂鱼,里头还能看到一些小螃蟹、小河虾;一碟子清炒藕片;拌了一碟子云丝;一碟子毛豆米炒雪里蕻,外加一盆子冬瓜汤。
“这把可沾了小陈的光,提前过年了!”洪步春兴奋地用筷子直扒拉,不过只是一个劲儿的夹杂鱼,嗦鱼肉、吐鱼刺。
“鲁叔,这菜也太多了,我心里过意不去啊!”
“那就吃,全都给吃光了才好,别剩菜啊!”
几人喝了三杯酒之后,就开始端着杯子抿来抿去,大半天喝不了一杯酒,岑济也很识相的把云丝和豆干吃了不少,还是鲁求英给他往碗里夹了鸡腿。这年头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可是招待客人,还是想尽办法让客人吃好,岑济眼眶红红的,小时候也过了几年苦日子,但是跟现在比起来已经算是神仙般的日子了,更别提几十年后的生活。
“鲁叔,我从青江公社那边过来,发现那边田里稻子都收割了,我们队里好像都还没割。”
“哦,他们那边靠青江,用水方便,种的单晚稻多,他们收割完了,有的还会种些油菜,我们这边不行,靠山,水库用水紧张,只能多种双晚,稻子打完,要跟着肥田,种点红花草。”鲁求英抿了一口酒接着说:“你这样是对的,虽然是初中文化,但是也要结合生产,用知识指导生产,在生产中运用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