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其他弟兄操练回来,见到教官在翻东西,貌似没看到我,一窝蜂地扑上前,跟饿死鬼似的,气得我大翻白眼,这么一个大活人像柱子立在这里,就没看见?
众兄弟嘻嘻哈哈,完全把我晾在一边。
“为了庆祝小夏同志提前回归,今晚队里就举办一个篝火晚会,嗯,晚会物品就用这些!”解芳教官指着小山般的物品突然宣布道。
我脸是黑了,而弟兄们并没有想象般高呼,反而安静得像群乖宝宝,齐刷刷地看着教官,忽悠的吧,会有这么好心?晚上没有突击的’节目’就谢天谢地了,还篝火晚会?
“咳咳,不喜欢?那算了,取消吧。”教官大失所望,没想到自己的’威望’在兄弟们心里竟如此差。
“不是,教官,今晚真没的特殊节目,就只有篝火晚会?”队里话唠张三峰最先按捺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
“滚,呆一边,我有这么不讲信用吗?”教官朝张三峰屁股上踹了一脚,不悦地道。
“有!”
哪知弟兄们整齐划一地喊出了自己的心声,那声音响亮得吓倒教官了。
“那算了!”教官摇摇头,无奈地道。
“别!”众弟兄轰然一声,突然把教官抬了起来,也不顾他挣扎,唱着军歌,就雄赳赳地往外走去。
“唉,遇人不淑,这帮没人性的家伙……”我无奈地从小山般行李里掏出衣物,扛着根本没啥变化的大包小包,就跟着出去。
那一晚,我和教官成了攻击对象,因部队里不能喝酒,用的都是大灌装可乐,结果篝火晚会结束后,我们两人挺着大肚子,跟十月怀胎似的,步伐蹒跚地回到宿舍。
第二天,素有’魔鬼’之称的教官并没有因为昨晚的疯狂而放过我们,天还没亮,就带着助手来踢床,昨晚被灌了一肚子可乐,本想趁机赖个床,哪知教官揪的第一个就是我。
训练场上,我们挥汗如雨,日子就是在这样又苦又累又充实的情况过去,压在心头的阴云,在不知不觉中已然消散,我本性又开始显露出来,不过我还是老实按照夏老板的嘱咐,呆在军队里,哪儿都不去。
这一年,具体是95年6月,长江中下游及其以南地区多次出现大暴雨,平均降水量达到200毫米以上,甚至局部地区达到500毫米以上。较多的降雨带了洪水,至6月下旬,长江中下游区域爆发了建国以来的第二大洪水,很多地方变成了一片汪洋大海。
其实,长江流域几乎一年一小涝,三年一大涝,也难怪国家要冒着巨大的军事风险,也要修筑诸如长江三峡大坝那样的工程。
每逢这个时候,考验人民子弟兵的时刻到来了,尽管我所在的连队比较特殊,但全国上下,无论官兵大小,除了必要的国防和治安外,都全身心投入抗洪救灾的行动中,我们连队自然不能例外。
魔鬼教官,也即我们教官,看官已知道他叫解芳,很娘的一个名字,曾是我们取笑的对象,不过经历了几次教官有’仇’必报,没’仇’也找仇报的’节目’后,就没人敢直呼他名字了,这天他接到命令,二话没说,便拉着我们上了辆解放牌军车,奔救灾区去。
军车日夜兼程,很快就把我们丢到湘潭一带。
我们所到的地方,是一个叫杨梅洲的地方。
杨梅州地势奇特,湘江穿城而过,由于江水长年累月的冲击,江中形成了许许多多的小岛屿,杨梅洲便是最有名的一个。
杨梅洲是一个历史名城,最大的特色就是造船,清代的曾国藩老师的水师训练基地就建在这里。与杨梅洲一江之隔的便是著名的窑湾,窑湾古迹荟萃,诸如名胜古迹望衡亭、唐兴桥、陶侃墓、何腾蛟墓、求子桥等等,承载的历史底蕴厚重,而近代最令人怀念的革命英雄之一的秋瑾女士,就出生在此地。
昔日温妮的湘江,如今性情暴怒,清澈的江水变黄汤,如滚滚黄龙,在我们面前翻腾而过,正威胁着窑湾和杨梅洲这两座中国不可多得的历史名城。
我们刚下车没多久,远处便传来一阵惊呼声,说是湘江岸的堤坝出现决口了,大家快往高处逃。
解芳教官一听,这咋还了得,堤坝一崩溃,别说这座城市的名胜古迹了,单是这里的群众就受到巨大的生命危险,人命关天啊,解芳教官没顾得找总部报道,拦着一名老乡,叫他带路,便直接奔赴现场。
到江堤一边一看,一个足有十米的决口里,滚滚黄龙正朝城里猛灌,一群比我们早到的兄弟兵正在用手臂粗的拦阻绳横跨过十米宽的决口,企图搭建第一道拦阻,好往里填沙袋。
解芳教官见到这场面,眼睛瞬间发红,怒吼一声“兄弟们,抄家伙上”,便率先带头冲到前线。其他连队的兄弟一听,那是群情激奋,把背包行李一扔,猛然扎身到抢救决堤的战斗中。
跟随在后面的妇孺老人,见我们这样不顾身家性命,默默地帮我们把行李收拾到一边,还不时地从家里带来些食物和水分发给我们,哀求我们这些官兵抽空吃上一口,喝上一口,别把身体累垮了。
其实,放眼世界,没有哪个国家的军队如此为本国老百姓着想,尽管军队里偶尔冒出一些吃人的老虎,诸如如今的令计划呀,呀等,还有数不清的苍蝇,但军队的基础和原则没有变,从来都是军民一家亲,鱼水般的亲情。
“解芳同志,这样下去不行啊,洪水太猛了,沙袋扔进去,连漂儿都不打一个,根本填不上!”我累趴了,一屁股坐到泥浆上,对教官说道。
“填不上也要填,群众的生命就遭受到威胁,你他娘的给老子起来,把吃奶的力用上来!”解芳教官见我坐到地上,大步一跨到了我跟前,就把我提了起来。
本来想着趁机调节一下,说我自小没吃过人奶,不知吃奶的力如何使出的,但繁重的工作已让我没半点多余的力气说话,在解芳教官的威逼下,只得无奈地重复着工作,挖沙、装袋、扛袋、扔到决堤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