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连生有些不悦,说道:“春天,你这什么意思?难道二舅对联上写得不对?”
陈连生不置可否,说道:“多谢二舅了,可您知道,我爸他不识字儿,这些给活人看的字!就免挂了吧。”
陈连生怒道:“好好你个小兔崽子……”
高春天也没给他好脸色,冷声道:“二舅,我叫高春天!不是什么兔崽子”
见外甥如此不给自己面子,陈连生顿时气得浑身哆嗦。
本来他在学区知道高春天这个外甥,小学升初中,成绩考了个全县第一名的时候,心中也生出了些许荣耀感,就在心里合计着跟高家的关系,是不是现在可以开始试着去缓和一些。
所以他在听到妹夫死了的消息后,不等高家丧贴发到他家,就巴巴地赶了过来,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帮着做些什么?
但现在明显出乎了他的意料之中啊!自己这不是一张热脸硬贴人家冷屁股上了嘛!
陈连生又羞又怒,脸颊臊得跟春天里山上的映山红一般,两根手指头向上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后,一扫往日文质彬彬斯文形象,泼妇般地跳脚吼道:“你个小兔崽子,还反了你!你爹刚死,你就没大没小了啊?”
高春天冷笑道:“我爸这辈子虽然干的活,比不上几位舅舅体面,但他做人,跟他做的豆腐一样,清清白白。也从无害人心,更不干什么缺德事儿!也不小心眼。
虽然他不识字儿,但总比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笔下带刀,一肚子阴谋坏水,连猪狗都不如的东西强得太多了!”
“你你好好好”
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后,陈连生捶胸顿足鼻息咻咻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妹妹陈小莲,说道:“七妹,你瞧瞧你生的好儿子哇!哼!咱们走着瞧!”
高春天依旧冷声道:“不送!”
陈小莲以及高素芳、高有财三人愣住了,旁边围观的乡亲们也都看呆了。
人群也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声。
有人甚至在想:这高家幺儿春天是不是伤痛自己父亲过世,脑袋坏掉了?否则,他怎么会把他那在镇学区当副主任的二舅,给气得拍屁股走了人,这往后,他读书升学什么的?可怎么办呀?
陈小莲第一个反应过来,拉着春天嘶哑着声音说道:“春天,你你个混球啊!快去把你二舅追回来,向他道个谦,快去”
高春天看着母亲,摇了摇头,忽觉鼻子一酸,悲声道:“妈,我没错,这些年舅他们是怎么对待我们家的?爸这一辈子卖豆腐,被他们看不起,每次过年,爸带着我们姊妹去他们家拜年,都让人家现在死了,还要受他们这种挖苦么?虽然二舅对联上写的也没什么不对!可那些字也不该他来整啊。”
“唉”
灵堂旁边那名主持葬礼的礼生,在茅坪村上上下下十八个组之中,肚子里也算有点墨水的人,是个旧社会走过来的老秀才弟子,闻言,也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明显他是赞同了高春天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