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廷弼不直接杀何光先主要是因为他发现平辽是个不好干的差事,这次建奴入侵损失颇大,让他有引咎辞职的念头,多次上书请辞都被拒绝。
熊廷弼所持有的尚方剑就是尚方所铸造的天子御用剑,代表的是皇权,如皇帝亲临,有先斩后奏的权力。但也不能乱用,如杨镐也曾被授予尚方剑,但只能杀总兵以下的官员;熊廷弼在授予剑时又降一等,规定将士不用命者,副总兵而下,先斩后奏;又如后来袁崇焕用尚方剑斩杀左都督平辽总兵毛文龙就让人非议。
明初期授巡按御史以尚方剑代天巡狩,到万历时才赐予武将授权其可先斩后奏、临机处置的超常规特权。因为尚方剑代表皇权,所以在赐与宠幸重臣时要举行隆重仪式——“代行授钺礼”(仪式稍后再叙)。
叶响即使知道可以授予钦差尚方剑也是不准备轻与的,要保持皇权的神秘感和权威性,就不能把尚方剑当成大白菜似的。不论徐光启还是李实,都不需要那么大的权力,所以徐在辽东遇事可密折呈奏,并无处置权。
不过现在叶响也无法顾及徐光启,他正在养心殿被孙承宗、方从哲、杨涟等人‘劝谏’,大意就是身为天子,不知会内阁就擅离紫禁城,还只带了几百人,万一碰上反贼谋逆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并要求将佞臣王承恩、骆思恭以蛊惑天子之罪降职充军。
叶响知道他们也是好心,一直默默承受着,也不反驳,最后见他们攻势放缓,趁机板着脸对王承恩吩咐道,“你没见诸位爱卿口水都说干了,怎么这么没眼力劲,赶快看茶。”
叶响对充军之事绝口不提让王承恩松了一口气,逃也似的去了。孙承宗等人见天子是这个态度,有苦说不出,历代皇帝都有类似行经,如武宗朱厚照就曾偷偷跑出居庸关去游玩,群臣也莫可奈何。
外臣和内臣的区别就是,外臣支持他们认为正确的事,让天子按照他们的设想行事;内臣支持皇帝认为正确的事,费尽心思去完成天子的设想。两种方式都各有优劣,主要看天子自己的取舍。
叶响知道他们肯定有急事,便把几人请到东暖阁,在靠东墙的御座上端坐后装着诚恳的问道,“诸位找朕所谓何事啊?”
方从哲从怀中取出折子,双手奉上,“辽东巡抚周永春父去世,上书报忧回乡守制,巡抚一职片刻不得离人。臣建议升永平道按察使袁应泰为辽东巡抚。”
巡抚制度始于宣宗朱瞻基,期初是临时性的专抚一地,在嘉庆后慢慢制度化,但和清朝时期巡抚为一省长官还是有区别的。巡抚制度在时下有几种:有的权力在地方三司之上,有的是对边境管辖作为新省区的筹建机构,有的是在数省交界形成特区,最后一种就如同辽东,为战区服务。
巡抚因为地位提升,所以人选须经廷议称为廷推,而不由吏部做主。但在实际操作中,往往皇帝往往听取内阁的意见,慢慢的,也就形成内阁有推荐权了。
叶响早有将巡抚地位单一化的想法,便说道,“将袁应泰履历先呈上,朕看后再行定夺。另外内阁也议议,将巡抚制度化、永久化为一省最高行政机构,总理民政。”
方从哲领命后又说道,“还有一事,神庙陵寝已完工,如今陵工缺费约120万两,然工部节慎库远不能支,请陛下发帑金济之。”
叶响听完不由苦笑,本以为有200多两够自己挥霍一阵的,没想到什么事都没干成,下边就来化缘了。这是给朱由校爷爷修陵墓几十年期间所造成的亏空,还不能不给,“最近与军民40余万,加上皇考所拨与九边将士的160万,内帑……这样吧,先从内帑拨20万,余下的内阁和户部再想想办法。”
“陛下,户部太仓银要维持辽东军饷、粮草,各衙的用度已经是一减再减……”方从哲继续哭穷,却被叶响打断。
“方阁下无须再讲,50万,不能再多了。”叶响像商贾一样讨价还价,工部8万中使冬衣银才进账,尚未捂热,如若全拨付陵工,接下来就无银铸币了。
“……”
“余下的内阁多筹措吧,朕也会想折的。”叶响看方从哲无语的样子也心有不忍,让他想起后世万历的陵墓被以考古名义挖掘之事,慎重道,“命工匠将皇祖陵寝外的印记全数抹去,里面多置些水银之类的机关,事关重大,不得出丝毫纰漏,命工部侍郎王永光亲自去监工。”
后世定陵被‘考古’就是因为在陵墓外隧道墙上发现“此石至金刚墙前皮十六丈,深三丈五尺”才找到地宫位置的,这个错误不能再犯。而王永光正提督光庙陵寝,因尚未动工,就让其先处理好神庙陵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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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方从哲等人离开,王承恩才从门外蹑手蹑脚进来,小偷似的。
叶响理解他的顾虑,既不解释也不点破,“传旨,让内府各监、各司局的掌印、掌房来见朕。”
为筹钱叶响让客印月代为经商,从零售做起。零售需要货源为支撑,除了这个时代已有的各种东西,叶响准备为其筹备其他货源,也算是让皇宫的工匠太监联合创收。
王承恩听后却没有立即出去,而是上前双手地上一封折子,奏报道,“爷,孙传庭到京了,这是他递上来的请安折。”
叶响为编练新军之事已经等他很久了,听闻大喜站起身,“什么?几时到的?人呢?快传,不,带朕去。”
说罢,上前用左手将挡在身前的王承恩推到一边,快步的出了暖阁往走去,王承恩呆立片刻才恍然醒悟,赶紧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