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即便如此,那令人生厌的话音也清清楚楚地传到了他耳里:
“没想到吧小子,你到最后还是着了我的道……嘿、嘿!”
声音来自石台的右端、冯恩尚未扫清的枯枝堆里:付前四仰八叉地躺在上面,但他脸上已经像是写满了“胜利”两字。
“本以为你已经从这山崖上带着那丫鬟一同跌下去,十死无生。丢了你这条贱命倒无所谓,你拉着的这丫鬟却害得我被那些铁军扔下来!”
他蠕动着身体,缓缓地爬过来:
“可上天待我不薄、让我在这里遇到了你们。更没想到这里会有这么多的‘碎屑’,真是太适合‘裕蛊见吝’了——”
话音一落,冯恩的动作立马不受控制地加快。陡然袭来的虚弱感让他双脚一软,却被那片裕蛊见吝造就的灰白固定住无法放松,只能维持着这弯腰的痛苦站姿。
“这里可没有水,不会给你逃离我灵的机会……所以你连头都抬不起来!”
有气无力的说到这里,付前终于爬到了冯恩前方、得以欣赏他疲惫不堪的模样。
“累吗?这才刚开始哪。”
他说着,一双小眼用力瞪着冯恩,“我会慢慢地折磨你,让你永远都抬不起头,就这样累死在这——”
“就算如此,你也只能仰视我。”
冯恩淡然开口。
付前怔住、随即恼羞成怒:
“连驭灵者都不是的臭小子,竟然还敢耍嘴皮子!呵……哈!”
怒极反笑的他,忽然注意到一旁不远处仍然靠在岩壁上的少女——
“冯恩……我记得你是想救那个丫鬟才会带着她跳下来,是吧。”
听到这话,冯恩一愣、却见付前笑得更开了:
“那我就在你死之前,让你看看我是怎么折磨她的吧……嘿、嘿嘿!”
说完只见付前伸开手脚、爬向仍处于虚弱状态下的少女。冯恩却仍然只能重复自己捡枝的动作,双脚固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付前爬行的声音就像抓挠在他心口的爪子,他甚至能推测出少女还有多久便要被付前抓住——到那时可就不止是被“重复动作”这么简单了。
沙、沙、沙。
膝盖和手肘摩擦地面的声音,传到耳中却是如此刺耳。
他咬紧牙关、汗珠一滴滴打在腐败的叶堆上。
滴答、滴答、滴答。
少女的呼吸,少女的心跳,自己的呼吸,自己的心跳……
周围的声音再度无比清晰地出现在他的听觉当中,和先前在河中寻找少女的那瞬间一模一样——但他仍然重复着动作,身体已经累到几近虚脱。
只是听清楚声音……又有什么用?
不知是第多少次伸手抓向地面的瞬间,他终于握紧了拳头——而满手的草木屑也随即用力试图将这拳头拉开。
冯恩不肯松手、仍使着劲,围绕他周身的裕蛊见吝顿时汇聚在了他的拳头表面,用数倍于先前的力道进行拉扯。
因为较劲,冯恩僵在原地;他虚脱的身体似乎还有力量,却又仿佛会在下一秒倒下。
急促的呼吸、飞速的心跳在同一时间传进听觉,在他的体内回响;犹如狂风、犹如雷鸣——
但这只是声音……不是能让他挣脱的力量。
他听到付前已经爬到了少女身旁,也听得到那只肮脏的手离开地面、划过空气的,他知道那只手即将碰上少女;同时他还听到了少女因害怕而越发急促的呼吸。
“errrrrrrr……”
低吼自冯恩咬紧的牙关中传出,他全身的肌肉也更为紧绷——
“小姑娘,终于抓住你了。”
付前的手总算在此刻按在了少女屈着的腿上。被刮破的青色纱衣露出光滑的肌肤、却被他往上面糊了一层草木屑,灰色的灵光也顺势蔓延至少女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