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傍晚时分,小李子沉不住气了,问柳三哥:“今天去不去木府监狱?”
柳三哥道:“探监还是救人?”
小李子道:“救人。”
柳三哥道:“不行,不能去。”
小李子道:“那就去探监。”
柳三哥道:“也不行,去多了,人家会怀疑。”
小李子问:“什么时候去?”
柳三哥道:“我在想办法,别急,性急吃不了热豆腐。”
小李子叹息一声,去厨房忙乎晚餐了。
晚餐时,自然少不了有美酒,几杯美酒下肚,不免脸红耳热,小李子依旧愁眉不展,柳三哥道:“想不到小李子如此赤胆忠心,可佩可佩。”
小李子道:“哪儿话呀,真后悔当初怎么会丢下公子跑了。”
向导道:“是公子要你去找柳三哥的,你不走,公子说要杀了你。”
小李子道:“就是被公子杀了,也比独自偷生强啊。”
柳三哥道:“小李子,你不用自责,要是你不来找我,大概这会儿我们已在去江南的路上了,没人知道你们俩被乔万全给抓了,公子和你就会真的在牢里关上一个月。”
小李子道:“关不到一个月,公子肯定会活活气死,我会陪着他一起去死。我俩一起出来,就该一起回家,让我一个人回去,怎么向南府的老少爷儿们交待!”
柳三哥道:“别发愁,肯定还你一个鲜蹦活跳的南不倒。”
小李子举杯道:“这可是你说的,好,三哥,我敬你一杯。”
柳三哥举杯道:“可我有个条件,从今儿起,你不准愁眉苦脸的,否则,看着你的苦脸,我心情一糟,就想不出好办法来了。”
小李子笑道:“好,好好,我答应。”
“还有,不准催。要知道越催越急,越急就越慢,懂吗?”
小李子道:“懂,从今天起,我再不催三哥了。”
“好,一言为定,咱们干一杯。”
两人欢然碰杯,把酒干了。柳三哥道:“小李子,问你个事,南公子与南极翁老是对着干,祖孙俩碰在一起,大概会争个不休吧。”
小李子道:“哪能呢,见了南极翁,公子可听话了,低头垂手,毕恭毕敬,低声细语,连大气都不敢出,南极翁说东,他不敢往西,哪敢还嘴顶撞啊。”
柳三哥奇道:“咦,这就怪了,背后他怎么老是说他太爷的不是呢。”
小李子道:“公子道,说到底,他是我太爷,当着他的面,我不能惹他生气,对老年人尚且得忍让一点,何况,他是我太爷呢。再说,要不是他从小严加管教,授我医术,我哪能有今天的能耐呀。整个南府大家族,就我太爷对我要求严格,从不娇惯,若是贪玩,学习不刻苦,他就板着脸,用板子打手心,那可是真打呀,有几次打得我手掌都肿了,爹娘好心疼啊,只在背后窃窃私语,当面连屁也不敢放一个。要不是太爷督促管教得一丝不苟,我真会变成个野孩子啊。现在想想,当初太爷是对的,那才叫真爱。当面我对他言听计从,那叫孝顺,什么叫‘孝’?孝就是顺,对长辈顺从就是孝,懂吗;背后说他的不是,不叫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叫实事求是,莫非太爷不对也成对的了?不,不对就是不对,对就是对。一个人没有是非还行吗?没有是非的人,不是个糊涂虫,就是个大奸大恶的魔鬼,只有魔鬼才会巧舌如簧,颠倒黑白,依仗权势,指鹿为马。我是南不倒,我是个人,我只能实话实说,不能当着他面说,难道在背后说说都不可以吗,怪只怪我太爷在医术上,太自以为是,因循守旧,不知创新,另辟蹊径了。还有,他把钱看得也太重了,实在是有违医道。为穷人治病,不计得失,那是为子孙积德的善行,老是做好事,你吃不消,偶而做做,以医养医,总无妨吧,可是太爷绝对不干,这也有点太势利了吧。救死扶伤,治病救人,是医道的根本。我总不能把太爷错的,也说成对的吧。”
柳三哥道:“南不倒真有意思,原来他是个孝子贤孙啊。”
小李子道:“当然啦,好人,不多见的好人,一付菩萨心肠。”
三个人吃吃喝喝,说说笑笑,谈得十分投缘。这一顿晚餐,吃了三个小时。餐毕,各自回房歇息。
深夜,万籁俱寂。
突然,窗台上野山猫二黑叫了声“喵呜”,柳三哥当然听到了,他起身抓起枕边长剑,来到窗口,将窗户移开条缝,向外张望,窗外明月当空,树影婆娑起舞,没有异动,心道:二黑不是留在大理,跟丁飘蓬在一起吗,它怎么也到丽江来了?莫非丁飘蓬的病好了?也到丽江来了?才过了八、九天,身体竟康复得那么快?
墙外掠进一条身影,一个梯云纵拔高身形,空中一折,宛若游龙,然后如水鸥般,向二黑所在的窗台旁飘落,轻若棉絮,落地无声,他身着夜行衣靠,低声道:“哥,三哥。”
柳三哥推开窗户,道:“飘蓬,来,进来。”
丁飘蓬跳进屋内,二黑也进了屋。柳三哥问:“病好了?”
丁飘蓬道:“好了,南不倒的药真他妈神了,一天比一天见好,如今已完全康复。”
“是二黑带你来的?”
“是。二黑真是只灵猫啊,每到岔路口,它就下来转悠一阵,用前爪指指方向,然后,小二按照它指的路赶车。”
“小二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