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潜龙部狂攻开封南门,在数十门克虏伯钢炮暴风骤击,以及飞艇空中轰炸的双重压迫下,南门城墙被轰塌了数道巨口,明军铁骑直扑而入,转眼便摧垮了守城的残兵。
就在李潜龙攻入开封之时,曾纪泽敏锐的意识到,李秀成极有可能从西门逃出,撤往山西。
当年天京之战,曾纪泽放了姓李的一马,那是因为要逐其北上,与满清纠缠。而今全国形势已全然不同,若再走了李秀成,他就会像蝗虫一样,不久之后又繁殖出一大群虫子来,尽管要消灭他们并不困难,但这样拖延日久的战乱,对于大明迫在眉睫的重建大业是极为不利的。
“绝不能让李秀成逃了。”曾纪泽雄心陡升,一面命李潜龙部速向西门追击,一面亲率手头仅有的三千多人马前往西门阻截。
曾纪泽的行动是颇具有危险性的,西门之外尚驻守着赖文广部两万多捻系人马,这是一批编制齐整,尚未丧失战斗意志的人马,且都是以原先捻系的骑兵为主。
曾纪泽并不清楚这些骑兵装备了多少枪支,如果他们改变了大刀弓箭的原始战法,大量的装备了洋枪,那对他这三千人马将是极具威胁的。
所以说曾纪泽这一去,是带着点赌博性质的。
这一次,果然又让他赌赢了。前方探马抓回了几名信使,审问的结果令曾纪泽大喜过望。
原来蔡元隆在杀了赖文广之后,令许鞍华提头前去招抚这批人马,却不料东王捻系一脉素来重兄弟情义,众人一见东王被害,无不痛心疾首,除少部分人逃走之外,其余一万七千多人在会王方松容的率领下全部倒戈,一窝蜂的杀向了西门,正撞上要逃来的蔡元隆和李秀成。
目下他二人已被困在了西门之内,后有明军,前有叛军,已是困兽入笼,无处可逃。
“速去通传你们的方将军,大明将厚待尔等归降之众,若能生擒李、蔡二人,朝廷必将有重赏。”曾纪泽当下将自己的佩剑递给来信,令其转赠给方松容,以此来表明他优抚的诚意。
降使欣喜过望,再三的拜谢之后曾纪泽便放他们回去,杜聿光却道:“王爷,贼匪不可信,咱们不如坐山观虎斗,待他们自己杀的差不多了,再从后掩杀,将之一举歼灭,以绝后患。”
曾纪泽摇头笑道:“这你就错了,纵使开封城破,李、蔡、赖这些贼首们尽皆毙命,但残余贼匪们仍据有山西陕西大部。此两省有山河之险,若贼匪们负隅顽抗,咱们将之彻底消灭岂不是还得大费些周章吗?”
“王爷莫非是想让李、蔡等招纳各地贼匪不成?”杜聿光眼睛一亮。“太平天国大势已去,匪首们皆已落网,各地余众必也惶惶不可终日。若是李秀成叫他们投降,估计就乖乖地从命了,这样倒也少了咱们不少力气,还是王爷想的周全。”
虽如此,曾纪泽为保万无一失,还是将三千人马尽皆部署在了西门之侧,并将破城之后无所用地几十门钢炮全部运来。名为协援,实为督战,那两万人马若敢再生异心,便将被明军强大的炮火所覆盖。
西门城头,杀声震天,一波接一波的捻系军由云梯奋不顾身的爬将上来,蔡元隆挥刀喝斥着千余人马顽强抵抗。他们一面将檑木灰石投下去,砸向犹如蚁附地“叛军”,一面与爬上城来的叛军肉搏相战。
“顶住,给本王顶住,杀十个人封天将,杀一百个人就封王!”蔡元隆嘶哑的吼叫着,在这样的绝境之下,他所谓的封赏谁都知道是镜花水月,但是,那些战士们却仍为他拼死而战,那并非是对名利地贪婪,而是对主公誓死追随的意志。
嗖!
一箭破空而来,蔡元隆本能的闪身退避,避过了胸口要害,左肩却正中一箭,这一箭来势甚猛,竟将他肩膀一箭射穿。
“啊——”
蔡元隆痛叫一声,摇摇晃晃地倚倒在了墙上。
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主公已然受伤,所有人都深陷在了这激烈的杀戮之中,谁都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倒下,所以他们不顾一切的战斗,能杀一个算一个,就算下地狱也够本了。
更多地箭射上来,跟前的数名士兵应声而倒,蔡元隆忍着剧痛,跌跌撞撞的逃入了城楼之中。
“主上,主上,叛军势大,臣恐怕是抵挡不住了,咱们可该如何是好啊?”蔡元隆一手堵着血涌的伤口,一手以刀撑地,面色惨然向正襟危坐,却又面无表情的李秀成叫嚷。
李秀成的眉头微微动了一动,那是面部肌肉抽搐地牵动,却看不出他是在愤怒,还是在绝望。
“主上,要不你去城头安抚一下叛众吧,或许他们会为主上天威镇服也说定。”蔡元隆还不肯放弃。
“我们无路可走的时候,是他收留了我们,助我们中兴天国。现在,你杀了他们以为,朕的话够份量叫他们停止进攻吗。”李秀成讥道。
“那,可是,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啊。”蔡元隆已经有点语无伦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