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亲王府。
天色阴沉,滚滚浮云,似有万千凶兽欲探空而下,阵阵闷雷敲击着天地,许久,却不见雨。
奕?仰望苍天,眉头越皱越紧,袖中的拳手握得也更紧了。他的心,在扑嗵扑嗵加速跳动,一如三年前的那天。这么多年过去了,历史,似乎又回到了轮回的原地,亦或,历史原来就是一直在重复着的。
“王爷。”宝鉴一身戎装,大步走了过来。
奕?故作轻松之状,问道:“新军到哪里了?”
宝鉴压低声音道:“回王爷,忽尔哈必已经率五千新军精兵赶到了门头沟,预计今晚就可以抵达北京城下。”
奕?点了点头,道:“你立刻飞马与忽尔哈必联络,叫他不必太急迫,沿途可适当的搞些扰民的障眼。不过,三更之前,必须赶到北京城下。”
宝鉴应诺,但心中仍有担忧,道:“王爷,咱们就这样调五千人马入京,西边那个不会起疑心吧。”
奕?道:“本王只跟她说是新军出征在即,调入京来请她检阅一下,不过她还是心存猜忌,下令阅兵新军可带枪,却不可带弹入京。”
宝鉴闻言一笑,道:“怪不得王爷前几天叫臣暗调五百箱弹药入京贮藏,原来是为了今日之计,王爷真是深谋远虑。”
奕?道:“九门提督是西边的亲信,那批弹药没有走漏风声吧。”
宝鉴道:“王爷放心,这批弹药是以‘安顺粮行’的名义,夹在粮食中运进城里的,入城时他们打点好了盘查的守门士卒,这事万无一失。”
奕?表情颇为满意,道:“这就好,现在你就将这些弹药分数批,事先存放于安顺粮行的几个店面,待新军入城后,立刻将引他们到那几个地点装弹,然后按预计划,攻取九门及紫禁城。”
二人正说话间,文祥也匆匆赶来,奕?问道:“本王叫你联络的那些人,他们都怎么表态。”
文祥道:“九门守备中有三门已经铁了心追随王爷,新军即可从此三门入城。另外,兵部侍郎于则、八旗统领舒尔翰、绿营提督习敬之都亦决心拥护王爷。除新军外,京城内外咱们可调动地兵马计有四千之众。”
奕?道:“八旗绿营有多少人马听调并不是关键。关键在于新军能顺利入城。只要本王的这些装备了洋枪洋炮的人马进城。任他西边有多少兵马都不足为惧。”
文祥道:“王爷放心吧,这些人都是军里中下层的军官,王爷对他们许以重重的封赏,他们都巴不得能为荣华富贵搏一下命。”
话说到这里,奕?已然有了底。“这+们大军攻入紫禁城,对西边那位是抓,还是……”文祥手掌往脖子上一抵,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
奕?神色微变,沉吟半晌,道:“纵然她罪大极恶,但毕竟乃是先帝遗诏册封的皇太后,还是当今圣上的生母,杀了他,外人还不知道会怎么看本王。”
文祥道:“那既然如此,便废了她的太后名封,将其永远打入冷宫幽禁起来。”
奕?这才同意,宝鉴又道:“太后可废,那小皇帝该怎么处置?”
奕?又陷入了犹豫不决,时至此刻,他仍然决定不了,到底是应该废掉同治自立,还是将其变成傀儡皇帝,挟天子以令诸侯。
宝鉴道:“小皇帝无德无能,毫无威望可言,当今朝野,谁不知道这大清的江山是王爷一手撑起来的,王爷取而代之,也是人心所向,臣料想无人敢有非议。”
宝鉴是在替奕?宽慰,奕?当皇帝,他便有拥立之功,对于他是百利而无一害。奕?则不同,他这人是有雄心却无狠心,遇事果而不决,每每胸有千秋,做起来时却是几笔寥寥。
奕?犹豫半晌,叹了一声,道:“本王起事,本为大清,非为那宝鉴颇为失望,文祥却道:“此事不如等大事已成后在议,到时王爷权力在握,想怎么样谁又有阻拦。”
轰!又是一声闷雷,狂风平地起,院中杨柳摇曳。天空之中,云卷云积,更显狰狞,正是一番山雨欲来之势。
奕?再一次仰视苍天,他深吸了一口气,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尔等依计而行吧。”
华灯初上,今夜,正是慈禧寿辰。白天,京城大街上都大摆戏台,免费令百姓观赏,以显太后与民同乐之恩。将近黄昏之时,慈禧又在宫中摆下数百桌宴席,王公大臣们尽皆赴宴,满汉全席,天下地下的美味无一不有。
王公大臣了为太后贺寿,焉能不,什么东海夜明珠,渤海赤珊瑚,长白山的千年何首是极以珍奇奢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