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没错,你已经没救了。”
他说。
大概是还没想好下一句要说什么,所以张着嘴僵在那里。
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护士站在门口向里面张望着,然后转过头向着走廊里大声问道:
“病人到底要不要手术?”
走廊里,传来另外一个护士的大声回答:
“找不到病人家属,病人昏迷签不了同意书。问过科主任,让继续找。”
“那也不能这么晾着吧。”
门口的护士嘟囔着,瞥了一眼病床上的,我的身体。转身走了。
那家伙转过头,看着护士离开,关严了房门。又转回头看着我。接着说道:
“我还是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他说道。
“我姓钟。大多数人都叫我钟先生,也有喊我老钟的。其实我个人更喜欢老钟这个叫法。显得亲切。我所从事的,怎么说呢,像是收债。我有个搭档,或者叫合作伙伴,姓史。他所负责放贷。我们两个一放一收,缺一不可。”
老钟说着,转过头看了看我,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金属烟盒。弹开的盒盖里面露出细杆的雪茄烟。
老钟把烟盒递向我,我摇着头。
老钟自己叼起一根,又摸出一个表面镶着钻石的打火机点着烟,用力吸了一口。然后走回到房间角落里的椅子前面坐下来。
“我其实是路过这里。”
老钟说道,还是带着一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的模样。
“按理说,今天不应该出这事。我是说,你这件事。”
老钟说着,看着我,一副希望我能懂能理解的样子。
我能听懂吗?我能理解吗?你说话吞吞吐吐躲躲闪闪,你让我怎么理解?
一会放贷,一会收债。你们干吗,开财务公司?还是混黑涩会的?
你还别说,老钟脖子上的大金链子,和手指头上的大金镏子,还真有些黑涩会的架势。
可是这身穿戴,不像。太雅痞了。
我冲着老钟毫不客气地摇了下头,老钟显得有些泄气。
“这么说吧。我是准备去度假的,年假。你看我这身打扮,就不是在上班的样子。所以呢,今天是不应该有人”
老钟说着冲我摆着手,斟酌着嘴里的词句。
我替老钟说出那个字:
“死。”
老钟冲着我摆了下手。
“我们现在都要求工作人性化,所以不再使用那些刺激性极强的词句了。通常,我管那个叫账期到了,应该还本付息了。”
随便你。我看着老钟。
你奇怪我是怎么看出老钟的身份是吗?
我,或者说我的身体,就躺在旁边的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等着咽下最后一口气。
我,站在地上的这个,我的魂、主观意识、或者是什么什么吧。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面前的这个钟先生,老钟。
钟,是姓。它还有个同音字,是“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