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背上的人缓缓抽出两把锋锐的短剑,冷冷答道:“我有恙。我已有整整一个月不曾入眠,日日夜夜都在磨这两把剑,只为手刃魔尊,将他扒皮拆骨,尸身悬于东荒海上受尽秃鹫腐食,以慰我夫君的九幽之魂。”
伴随凤君森冷刻薄的言辞,鸾鸟再度仰天长啸,羽翅一扇,灼人的雨火化箭,不断朝眉山落下,但均被焚妄剑轻描淡写地拂开。
业火落在枯叶山头,迅速向周围蔓延开,无数灵兽野怪惊慌地四处逃窜,仍有不少被业火溅到,山野深处不断传来哀鸣嚎叫。
山风瑟瑟,更将一些业火吹向风还城。
谢拂池长眸微敛,剑气一挽,将那些业火尽数拦下,“你做过头了。”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凤君一改平日的娇艳装扮,素衣素冠,素剑素靴。与这一切截然相反的,是她的面色,冷淡刻骨。
“谢拂池,你若执迷不悟,执意阻碍我为夫报仇,也休怪我不留情面。”
“那就是说什么你都不信了?”
“不信。”
听到凤君这样决绝的回答,谢拂池长剑虚指,剑尖凝光,“桓宁,有一点我很欣赏你,你从来不用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私仇就是私仇,不会打着什么除魔卫道的幌子。”
桓宁揉身跃下,如一支携风淬火的利剑,从天空疾坠而下。
正在此时,姬荀剧烈喘息着,以剑拄地,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竹剑抛入空中,顿时化作兴奋的鸣啸之声,恍若天开一线,无数灵气汹涌澎湃地朝不断涨大的竹剑汇聚而去,风云色变。
“化神为真——”
谢拂池怔怔抬头。
她已认出这绝无仅有的一招,东灵山连接天地灵力,自然可以化自身为方寸天地。
我即天地,天地即我。
魔尊见状,知道姬荀是拼着殊死一搏。焚妄轻动,剑尖直指姬荀,他们不能等这小天地彻底成型,否则必然难以逃脱。
谢拂池轻吸口气,“小心。”
魔尊眷恋地松开她的手,“我不会杀他的。”
谢拂池握紧仙剑迎向桓宁,叹气:“我是说你小心。”
魔尊微微一笑,“好。”
*
一声巨响,眉山几乎从半山腰折断开,陆临从昏沉中惊醒。
他记得自己在慢慢证实心中所思所想时,有一道灵力击中了他,再无意识。
他小心推开同样不知为何昏迷的山神,只觉周围炽热,好像在火中炙烤一般。
门外火光冲天,两个纤细身影交战一处,剑光缭绕,目不暇接;而远处,那柄青竹几乎覆盖了头顶天地,一袭白衣手持焚妄,正在破除青帝陛下的防御。
谢拂池一剑直取凤君咽喉,情急之中,凤君身体一仰,猝然折断的纸鸢一般,才堪堪躲过这一击。
桓宁抚着自己被擦破的喉咙,眉宇间冷凝之色更重。
谢拂池从不愧对她神之下第一人的称号,而时至今日,她虽不曾飞升,然而论剑桓宁绝不是她的对手。
桓宁清啸一声,素衣如雪飘扬在空中,她扔下剑,手中出现一只短箫,箫声低沉清越,四方八方竟涌来无数乌云。
陆临定睛一看,发现那不是云,而是数以万计的飞鸟,乌压压地朝眉山涌来。
“当心,是万鸟朝凰!”他面色微变。
闻声,谢拂池眉目一沉:“桓宁,你滥用神职,实在有违天命。”
桓宁并不理会,素衣张开,她身形一转,化为一只赤色凤凰,融入万千飞鸟间,朝谢拂池俯冲而来。
炽热火焰席卷一空,无数灵息扑面而来,谢拂池不忍戕害无辜,有意躲闪格挡,手中仙剑很快摧折。